夏蔚回過神,一下子急紅了眼:“熊恪!你攔我乾什麼!”
“抱歉。”熊恪頷首。
“你……是他讓你過來的嗎?”目光逡巡一圈,夏蔚突然注意到段白焰的車,眼裡驚喜乍現,“他怎麼知道我今天在這兒?”
突然想到什麼,“啊,一定是看了我的微博。”
段白焰外冷內熱,她早在劇組時就看透了。
雖然他一直態度不明,但她表現得這麼明顯,他心裡必定很清楚。
所以……
“他也不用這麼大動乾戈吧……”夏蔚有些難為情,“雖然很感謝他的關心,但他這樣的公眾人物,其實也不太適合出現在這兒……”
熊恪沒搭腔。
遠遠看著段白焰的車,他心裡急得想跳起來給他兩耳光。
他都已經幫忙清除障礙了,這位作精少爺為什麼還不下車?按照他這種每前進兩步就退五步的速度,是想跟左手恩恩愛愛地過完後半生嗎?
夏蔚還在自顧自地說話。
熊恪心下一動,壞心眼地提醒:“夏小姐有這麼多話,可以直接去跟小少爺說。”
最好再刺激一下他。
夏蔚臉紅:“不太好吧……”
這檔綜藝借用了戶外一家網紅西點店,現在山坡上走來走去的,全是工作人員。即使沒人盯著她看,她也很清楚,她現在是眾人竊竊私語的焦點。
如果她再去找段白焰……
“我現在還不想那麼高調。”
她有些害羞,然而下一秒,段白焰砰地一聲關上車門,大跨步走了過來。
很清雋的一個男人,身形挺拔,穿一身黑色風衣,腕間藍寶石鏡麵的表盤隱隱反光,臉上隱隱帶著山雨欲來的不耐。
夏蔚眼前一亮。
剛想迎上去。
“段……”
他從她身邊擦肩而過。
看也沒看她一眼。
薑竹瀝正在向程西西解釋,為什麼沒必要去醫院。
“萬一你跟夏蔚起爭執的事情傳出去,又會有人拿這個做文……”
還沒說完。
一股大力突然從手腕上傳來,她像隻小雞似的被人提起。
薑竹瀝滿心茫然,抬頭間正對上段白焰那張麵無表情的臉。他手背青筋暴突,二話不說,拽著她轉身就走。
“段……段白焰!”薑竹瀝驚慌失措,“你乾什麼!”
“去醫院。”
“我不……”她想摳開他的手。
“再摳我就抱你去。”
“……”
薑竹瀝立刻放棄掙紮。
這種事,他向來是說到做到的。
大學時她跟室友偷偷跑出去喝酒,不也一樣被他半夜摸上門,沉著臉一把抗走。
夏蔚還愣在原地,直到他第二次從身邊擦過,才如夢初醒,焦急地辯白:“段導,我沒有吸.毒!”
段白焰停下腳步,語氣涼涼:“尿檢隻做了一次,什麼都說明不了。”
微頓,他投來輕飄飄的一瞥:“另外,建議你去跟程西西道歉——我從沒說過,不做你的宣發。”
夏蔚臉色一變。
段白焰不再看她,牽著薑竹瀝向山坡下走。
靈光直衝大腦,夏蔚迅速反應過來,連忙追上去。
“對不起!”她二話不說,朝著薑竹瀝就是一個九十度鞠躬,“是我錯怪程西西,還誤傷了你!真的太抱歉了!”
夏蔚低著頭,背上冒冷汗。
她現在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也許押錯了人。
什麼熊恪啊,緋聞裡的小明星啊,根本就都不如……
“沒關係沒關係。”薑竹瀝受寵若驚,“其實我也沒有傷得很……”
“不用了。”
段白焰垂著眼,情緒莫辨。
盯著夏蔚扣在薑竹瀝胳膊上的手看了一會兒,冷淡地拂開。
“她不接受。”
***
段白焰一路上都沒怎麼說話。
薑竹瀝不懂,為什麼從重逢起,他就一直是這幅欲.求不滿的表情。
也許他現在的女人們滿足不了他……
那些女人好可憐。
交通暢通無阻,很快到達醫院。她受的傷不重,隻是破了點兒皮,醫生開完藥水,就放她走了。
薑竹瀝企圖向段白焰告彆:“謝謝你,但我還有事,就不勞煩你送回家了,再見。”
“回去躺著。”他淡淡睨她一眼,不容置喙。
“我想去看看化學老師。”她沒辦法,隻好說實話,“他住院了,這都已經都走到樓下,沒道理不上去看看。”
段白焰高中化學不好,天天被老師約談。
她猜,他肯定不想見化學老師。
結果段白焰想都沒想,讓熊恪幫忙買了個果籃。
薑竹瀝:“……”
好吧,反正她也攔不住。
高中的化學老師姓高,帶他們班時,就已經快退休了。
薑竹瀝按著病房號找過去,走到門口,聽見一聲中氣十足的哀歎:“這個不讓吃,那也不讓吃,我人生的樂趣全被剝奪了!”
“高老師,您還是聽師母的吧,她是真為您好。”有個爽朗的男聲笑著安慰,“您現在不帶學生了,這要是擱過去,肯定有人偷偷往您杯子裡撒糖,您病倒了,我們也不用周測了。”
“嘿,我說小兔崽子……”
薑竹瀝笑著推門進去:“高老師,我們來看您啦。”
隨著推門的動作,病房內的陽光也溢出來。
窗戶大敞,映著窗外的花影,室內一片和煦。
一頭銀發的老先生微微一愣,認清來人後,立刻笑開:“竹瀝,你怎麼這會兒來了?”
“來來,走近點兒,讓老師好好看看。”他坐在床頭,精神矍鑠,兩眼笑出褶子,“幾年了?上大學之後就沒再回來過了吧?真是越長越漂亮。”
薑竹瀝摸摸鼻子,見床頭櫃已經堆滿了食物,隻好將果籃放到地上:“這是我……段白焰和我的一點心意,聽說您是糖尿病,那水果也要記得控製攝入量。”
高老師聞聲抬頭,這才看見站在旁側那個高大的青年。
二十出頭的年紀,外形俊朗,身骨挺拔,擁有太容易被羨慕的外形和社會資本。陽光暈在身上,眉眼卻疏離清淡,眼睛像黑色的漩渦。
他頷首:“高老師。”
高老師怔了好一會兒,才興奮地想起這是誰:“你們倆,還在一起呢?”
薑竹瀝和段白焰都是一愣。
“我高中時就看你倆不對勁,那時候竹瀝天天黏著小白,他做不出來的實驗你替他做,連參加生日宴都要單獨給他準備蛋糕。能有這心思,說你倆沒事我都不信。”高老師一副過來人的樣子,笑著拍薑竹瀝的手,“你不知道當時小白看你那個眼神……嘖,我早就說有情況。”
薑竹瀝有點兒懵。
她幫他做實驗,應該隻有一次。
高一化學課,不知道段白焰是哪個步驟弄錯了,搗鼓來搗鼓去,都搞不出銀鏡。
她看他一直臭著張臉,小心翼翼地,多做了一支送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