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驚奇且欣慰,盯著每張照片仔細看。
段白焰站在她身邊,默不作聲地聽著旁人解釋,這些攝影圖的結構與立意。
解說的人興致高漲,他沉默地看著專心致誌的薑竹瀝,突然有點煩。
她的目光又被彆人吸引走了。
……輕而易舉地。
“彆說了。”揮開解說的人,段白焰氣場沉鬱,“我自己看。”
解說的人悻悻離開。
薑竹瀝感到莫名其妙。
段白焰臭著一張臉,她有些猶豫,要不要開口問問怎麼了。
但這人一天到晚跟個小姑娘似的,連生氣都沒有理由,而且……
“薑小姐?”
她正糾結,背後響起一個帶著試探的男聲。
場館內限流,遊人不多,長長的走廊上光影寥落。
她微頓,轉過臉,竟然是周進。
見真的是她,周進明顯一喜,幾步迎上來:“有一段時間沒見你了,你還好嗎?我給你打電話,你怎麼不接?”
段白焰淩厲的眼風掃過來。
周進神乎其技地百分百閃避了。
他神情欣喜,像是沒有看見薑竹瀝身邊麵色不虞的男人,笑得如沐春風:“我前幾天想跟你聊聊綜藝的事情呢,第二季要在第一季的基礎上拓展地圖,不知道你有沒有什麼新想法……基本上確定了第二季的成員名單,很想聽聽你的意見呢。”
薑竹瀝也很想告訴他。
她現在被監視,被軟禁,連早飯吃什麼食物都受到嚴格管控。
就連她咬了一口煮蛋之後,暗搓搓地想偷偷放下,不繼續吃,都會被段白焰沉著臉命令:“吃完。”
怎麼可能接到他的電話。
“我……”她正要開口。
“周先生。”段白焰施施然打斷她,“我記得竹瀝說過,不想參加你的綜藝。”
薑竹瀝雙目微瞠,連忙解釋:“我沒……”
沒有不想參加。
“我想當麵確認一下。”周進抬眼與他對視,笑得不失風度,“這年頭了,手機短信,怎麼能信。”
他話裡話外意有所指,卻絲毫沒有對段白焰和薑竹瀝的關係表現出好奇。
段白焰眸光微沉。
“薑小姐。”周進見他不說話了,擺出一個“請”的手勢,“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聊吧。”
薑竹瀝差點兒就點頭了。
“不準。”段白焰眉峰微聚,臭著臉扣住她的手,“跟我回去。”
帶她出來,本就是臨時起意。
薑竹瀝精神狀態很差,偏偏她自己毫無所覺。他徘徊在糾結的邊緣,不知道該不該幫她。
也許不幫她……
她對自己的依賴性會更強。
成年之後,唯一一件讓他有信心的事情是,他有能力,完完全全地負擔起另一個人的人生。哪怕她什麼都不會,他一樣能讓她生活得很好。
所以他有時候甚至巴不得,她什麼都不會。
周進笑了:“我沒有問你。”
四兩撥千斤,段白焰的每一拳都打在棉花裡。
他將目光落回薑竹瀝身上:“薑小姐?”
薑小姐正在想,怎麼才能暗示周進,讓他集結力量來拯救被軟禁的小網紅。
她嘗試了幾個表情,周進一頭霧水,顯然都沒看懂。
但這些小動作激怒了段白焰。
他麵無表情,死死扣住薑竹瀝的手。
——以一個十指相扣,決不讓步的姿態。
“段……”她被捏疼,想甩甩不開,“你彆這麼用力……”
段白焰沒再管周進。
他拽住她,轉身想離開。
薑竹瀝有些跟不上他的腳步,“你能不能稍微,稍微……”
稍微放開我一點,稍微寬容一點。
“不能。”
薑竹瀝掰不開他的手。
這種被束縛的無力熟悉無比,潮水般將她包圍。
她急得想哭。
下一秒,感到圓潤溫熱的液體墜落,掉到他的手上,卻不是眼淚。
是一滴血。
很快,第二滴,第三滴……
薑竹瀝低下頭,鼻腔溫暖濕滑,鼻血一滴一滴地滴到他的手上,和地板上。
段白焰愣了愣,回過頭,看到手背濺起血花。
他心裡一驚,扶住她的肩膀,想讓她抬頭。
“你……”
“我沒事。”薑竹瀝低著頭用手背抵住鼻子,拽住他,“你不要為難周進。”
段白焰的眼神深不見底。
她竟然猜透了他的想法。
“我們……”薑竹瀝低著頭,深吸一口氣,“段白焰,我們談一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