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起停下來,相對無言,麵麵相覷。
然後沉默三秒,一起發出不屑的冷哼:“嘁。”
也一起在心裡感慨:
——嗬嗬,也不過如此。
——如果我是她,絕逼不選你。
***
薑竹瀝在民宿外遊蕩。
她有些餓了,脾氣也跟著變壞,不知道該為自己做些什麼,才能永久性地遠離這些莫名其妙的女性。
她坐在河邊,感到前所未有的沮喪。
正低著頭發呆,身後慢慢攏過來一個黑影,細長細長的,聲音有些妖氣:“今天天氣這麼好,我要捉一位河鮮小可愛回去煲湯,不知道是誰這麼幸運,能被我捉住?”
說完,他五指張開,捂住她的眼睛。
薑竹瀝莫名被逗笑:“你五指張開,捂人眼睛,有什麼用?”
陳塘笑眯眯地在她身邊坐下。
坐下之後,他借著月光,慢條斯理,一本正經地捋開袖子:“瀝瀝,剛剛為了救你,我都受傷了。”
她低下頭,竟然還真在他小臂上看見一條紅痕。
“怎麼弄的?”薑竹瀝“呀”了一聲,趕緊接過來幫他揉揉,“我回去幫你找點兒藥吧?”
“不。”陳塘哼哼唧唧,其實他自己也不知道在哪兒磕的,就是想來她這兒碰個瓷,“你拿嘴給我吹吹。”
薑竹瀝知道他沒有彆的意思,心裡好氣又好笑,差點兒啪地打他一巴掌,再幫他添道新傷。
然而段白焰一路艱難地摸到河邊,剛想向她打招呼,就聽見這段對話。
然後,他看到……
薑竹瀝真的低著頭,仔仔細細,妥帖溫和地在幫他揉淤青。
段白焰:“……QAQ”
他也想要瀝瀝吹吹!!
“彆跟她們一般見識。”一邊享受皇帝待遇被她揉著淤青,陳塘一邊抽著衛生紙,幫她仔仔細細地清理頭上的奶油,“我的瀝瀝最棒了,整個人都帶甜味。”
薑竹瀝被嚇一跳,差點以為他要吃她頭上的奶油。
陳塘很有耐心,不厭其煩,把粘在一起的頭發一點一點地蘸著水洗開。
“這話受用。”反應過來之後,她開心得冒泡泡,“多誇幾句。”
藏在黑暗裡的段白焰有些意外。
他沒想到,薑竹瀝竟然會為這種愚蠢又虛偽的誇讚,表現出開心。
在他稀薄的記憶裡,她好像從來沒有為他的某些言論格外難過,或者格外開心過。
沉默一陣,他若有所思地低下頭,一遍一遍地小聲練習:“我的瀝瀝最棒了。”
“我的瀝瀝最棒了。”
“我的……”
……
其實又何止啊,在他眼裡,沒有任何人能比得上薑竹瀝。
可他說不出口。
他越是明白薑竹瀝的家庭,越懂得如何控製她,越無法自拔。
他很清楚,她其實無法抵抗薑媽媽過分專.製的管控,這種習慣與畏怯刻在她的骨子裡。因此他一直用那樣的方式,逼迫她妥協。
他沒辦法像陳塘一樣,坦白而不加掩飾地進行表達。
陳塘對他所有的心理活動毫無所知。
夜色初臨,他在河邊幫薑竹瀝清理乾淨長發,帶著她往回走。
半路上看到放在景區裡的售貨機,餓了一晚上的薑竹瀝眼睛一亮:“師兄你帶錢了嗎?我想買瓶喝的。”
“有,你等等。”
他幫她掃碼,買了一盒椰汁。可錢吞進去了,裡麵的飲料機竟然不見動彈。
半晌,飲料盒才稍稍動一點點。
它緩慢地挪出來,然後……在出口處被攔住了。
薑竹瀝:“……”
噫,怎麼會這樣。
她也頭一次用這個機器,不知道為什麼方形的飲料會在出口處被卡住。試著搖了搖機器,一點用都沒有。
薑竹瀝求助:“無所不能的師兄……”
陳塘也沒辦法:“這個涉及知識盲區了,我真不知道怎麼辦。”
兩個人正麵麵相覷。
段白焰不知從哪裡鑽出來,兩手插兜,若無其事地從兩人中間穿過。
他的目光故作漫不經心地掃過椰汁的距離與位置,裝得無心插柳,瀟灑地買了一瓶汽水,將卡在出口處的椰汁生生砸了出來。
——汽水的位置在椰汁之上,如果買瓶汽水,一定能將椰汁撞出來。
這個招數,隻有用過這台售貨機的人才知道。
段白焰默不作聲地站在原地,等著薑竹瀝來誇他。
然而,她猶豫片刻,問出的卻是一句小心翼翼的:“你不是不喝汽水嗎?”
陳塘險些笑出聲。
他攬住薑竹瀝的肩膀,轉移話題:“剛剛我倆說到哪兒了?”
“說到,如果你在國內婚慶公司能營業順利,讓我抱大腿。”
“哈哈哈哈,瀝瀝蘇,瀝瀝美,我是瀝瀝的金大腿。”
段白焰身體頓住。
他站在原地,沉默成一座遠古的雕塑。
幾乎從來不發私人微博的段導,破天荒地發了條微博。
無論語氣還是內容,都十分耐人尋味:
[好想變成大腿喔……
那樣,就可以被人抱在懷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