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免俗……”
陳塘最大限度地尊重客戶的想法,落到實處,仍然感到啼笑皆非。
他笑著轉移視線,發現另一側的草坪上,段白焰西裝革履,正遠遠地朝這邊走來。
心下一動,他放下酒杯,朝薑竹瀝走過去:“竹瀝。”
“師兄。”她興奮地抬起頭,眼睛亮晶晶。
趁著婚禮,她總算拿回了自己的手機。
重新打開與世界交流的通道,她第一件事就是趕緊回直播間去向大家道歉,並將婚禮上的甜品一一介紹給他們聽。
“你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會兒,或者喝點兒什麼?”陳塘語氣溫和,將飲料吸管直接遞到她嘴邊,“這個沒有度數,嘗一嘗。”
以前在波士頓,一群人組建小組研究課題經常搞通宵,他們那時也這樣親密,會在隊友犯困的時候將對方扔上沙發或者拖上床。
所以薑竹瀝沒有多想,她兩隻手都拿著東西,飲料遞到麵前,直接低頭咬住了吸管。
青色的飲料順著吸管流入口腔,她滿足地感慨:“甜。”
“喜歡就多喝一點。”
段白焰一過來,看到的就是這麼副畫麵。
她的小情人又和他的小情敵在一起,他給她喂飲料,青年身形頎長,女生嬌嬌小小。兩個人哪怕隻是站在一起,也有溢出屏幕的CP感。
段白焰的臉色在一瞬間冷下去。
他邁動長腿,靠近過來:“竹瀝。”
薑竹瀝無意識地抖了抖。
段白焰叫人名時總是很有壓迫感,長期居於上位,天生的氣場,容易給人壓力。
她放下手機,也向他打招呼:“午安。”
距離保持得不遠不近,段白焰有些氣悶。
他總覺得,她和他說話,不像她和陳塘說話那樣自然。
這可真是太讓人嫉妒了。
“我要離開一段時間,回劇組。”他抿唇,沉默半晌,忍來忍去,還是沒忍住,“我不在的時間裡,請二位切勿生情。”
陳塘笑了。
他有些挑釁地反問:“我倆生不生情,關你什麼事?”
段白焰抬頭,目光交彙,他眼底翻滾出幽暗的情緒。
陳塘毫不畏怯,大大方方對視回去。
坦白地說,他就是想懟他。
早在波士頓時,他就很好奇,小師妹的前男友到底是個什麼生物,天天血虐她,她還對他念念不忘。
結果見到真人,發現他中二又愚蠢。
要不是薑竹瀝不配合,他甚至想跟她假裝情侶,氣死段白焰。
眼見兩個人要打起來,薑竹瀝連忙解釋:“陳塘隻是我的師兄。”
段白焰立刻偃旗息鼓,安靜地看著她。
她至少還願意解釋。
他每天都這麼自我洗腦。
那就說明,她肯定還是在意他的。
“那你……”一旦離段白焰近了,薑竹瀝就開始無措,“你路上小心。”
他垂眼看了她很久,低聲問:“不抱一下嗎?”
聲音竟有些可憐。
“我……”光天化日,薑竹瀝臉上浮現出一閃而過的掙紮。
段白焰歎氣。
“不逼你。”
他低下頭,惡作劇般地蹭蹭她的手。
薑竹瀝默不作聲,覺得差一點點,隻差危險的一點點。
她就又要低頭妥協了。
***
段白焰回劇組,晝夜顛倒地在片場拍戲。
他工作時很認真,不介意將百分之兩百的精力全部投入。可是一旦逮住空閒,就瘋狂地想見薑竹瀝。
綜藝拍攝期間,她的手機不是時時刻刻都在自己手上。而且她早早刪了自己的微信……
他決定曲線救國,打個電話給周進,問問他,他那邊的情況。
“咦,竹瀝這幾天都不在我這裡啊,”周進奇怪,“她沒告訴你嗎?”
段白焰微怔,好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扼住喉嚨。
他壓低聲音:“她在哪?”
“她父親病了,這幾天都在醫院。”周進敏銳地嗅到不對,刻意將語氣放緩,“她那天走得也很急,可能是太著急了,沒來得及告訴你,你彆想太多。”
段白焰掛斷電話,陷入沉默。
她沒有跟他說……
也許不止,從重逢開始,她就很少在他麵前談及自己。
段白焰心情複雜。
良久。
“熊恪,備車去醫院。”
***
除了科室和車牌號,熊恪甚至幫段白焰打聽到了薑竹瀝爸爸的病和療程。
像十七八歲一樣,他喜歡並期待這對年輕時就走到一起的戀人:
“加油呀小少爺。”
他苦笑。
走到門口,正要敲門,聽見裡麵傳出陳塘的聲音:“你想好了嗎?”
薑竹瀝沒有說話。
段白焰屏住呼吸,垂下的隱形長耳朵,在這時又開始迎風招展。
“竹瀝。”陳塘歎氣,“你還記得我在波士頓時,對你說過的話嗎?我保留當初的意見,你和段白焰不合適。”
“我並不是以一個谘詢師,一個情感博主,或者以一個前輩的視角來看你們。”他說,“單純作為你的朋友,我才更想勸你遠離他……你值得更好的人。”
熱血往腦子裡衝,段白焰眼中燃起風暴,猛地抬手拍向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