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不會離開(2 / 2)

“應該送過了。”說著,他探身摸摸餐車的底層。

他的助理非常懂得看人眼色,剛剛撞見屋裡那一幕,出門之後,他不僅讓服務生在餐車裡藏了消炎藥和棉簽,還多放了一小瓶維生素C。

段白焰垂眼:“你幫我塗?”

薑竹瀝哼:“你自己塗,我要吃藥。”

他剛剛放鬆的眉頭,又微微皺起來。

可他也阻攔不了,她動作很利落,兌了溫水,摳下藥片,飛快地咽下去。

段白焰看著她咽下去,擰開小瓶子往手心倒兩片維C,一起遞給她,神情仍然非常愧疚:“……對不起。”

“你不要再道歉了。”薑竹瀝聲音又軟又小,這回終於輪到她冷漠無情,“你知道嗎,我在波士頓的時候,曾經接觸過一個被家暴的女人。”

段白焰默不作聲,聽她說。

“他的丈夫是個人渣,無論是跟朋友有了不愉快,家裡出了什麼事,還是工作裡被上司罵了……一有不如意,他就打她。最嚴重的時候,他抓著她的頭往牆上撞,罵她婊.子。”她雙手握著水杯,蜷在他懷裡,“可是每次罵完打完,一到第二天,他的態度就會變得非常好,捏腰捶腿甩自己耳光,道歉時真誠得恨不得跪下。”

段白焰喉結滾動。

這個他知道,在心理學上,這是一種毫無意義的補償效用。

薑竹瀝頓了頓:“但是一旦她原諒他了,下一次,他還是照舊。”

“我明白了。”不等她說完,段白焰頹然地道,“我是個渣男,你可以不原諒我。”

薑竹瀝覺得這場教育非常成功,她滿意地放下水杯,打算縮回被窩。

“但是,”段白焰垂下眼,聲音平直,透著點兒不易察覺的緊張,“如果你不舒服的話……一定要,要告訴我。”

他知道緊急避孕藥的危害有多大,所以從一開始,他就不想讓她吃。他存著僥幸心理,沒想到她在這件事情上會這麼固執。

是他預估錯了時間。

她仍然沒有完全準備好。

薑竹瀝不說話,蜷在被子裡看著他。

她睡了一整天,現在精神好得不得了,縮在被子裡blingbling地朝他眨眼睛,眼底好像落著小星星。

段白焰忍不住,也躺到他身邊。

幾十層的高樓,北風在窗外呼嘯。而他在屋內抱著她,全身上下暖洋洋。

關燈之前,他聽她小聲問:“你知道,我十五歲的生日願望是什麼嗎?”

“嗯?”

“我那時候希望有一個人,能在半夜接我的電話。”她聲音很輕,“淩晨兩點也好,淩晨三點也好——雖然這種想法很自私也有點兒幼稚,但是希望有人願意在半夜理我、問問我發生了什麼事,哪怕假的也好,虛偽地安慰我一下,而不是直接掛掉我的電話。”

他微怔,然後誤會了她的意思,有些心疼地親親她的眼角:“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

薑竹瀝趴在他懷裡,側耳聽他的心跳,沒有再開口。

第二天,她回程西西家取東西。段白焰送她到門口,主動給她留空間,讓她再跟小閨蜜敘敘舊。

“我就知道你們會複合。”程西西捕捉到她脖子裡曖昧的吻痕,興奮極了,發出嘎嘎嘎嘎的笑聲,“你們結婚時一定要提前通知我,我去給你當伴娘!”

薑竹瀝耳根泛紅,將領子向上拉一拉。

然而事實上,她更在意前半句話:“什麼叫……‘早就知道’?”

程西西幫她把箱子搬出來,低頭笑:“之前陳塘天天來騷擾我,好像你們一複合,天就會塌似的。”

“但我覺得,他忘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他並不了解段白焰。事實上,段白焰的每一次成長,都與你有關。”

薑竹瀝微怔。

“段白焰啊,他和薑竹瀝一樣,放任他們自己生長,他們是長不大的。”程西西笑,“他們兩個,都需要彆人催化。”

就像他需要被她依賴——不僅僅是為了滿足勝負或控製欲,他從來不是有自信的人,他希望她能相信他。

偏偏是她的軟弱,讓他看到這種依附的方向與可能性,於是他決定放下自私與自閉,去成為一棵樹。

——成為一株高大的,蓬勃的,能保護她的植物。

薑竹瀝一手抱著箱子,一手提著手提袋,慢慢走下樓。

剛走下去幾級樓梯,就看到靠在把手上的段白焰。

聖誕節之後,明裡市的溫度斷崖式下跌,他穿了件單色的大衣,身形頎長,背對著過道。走廊外天空陰翳,冷風飄蕩。

她輕聲叫:“小白。”

熱氣在空氣中一卷,變成一道霜。

他立刻轉過來。

程西西家住在五樓,他原本站在樓下,等幾分鐘就忍不住了,又不方便直接衝上去,隻好跑到四樓來等她。

“我來。”他走過去,想要接過她的紙箱和手提袋。

她把手提袋遞過去了,自己抱著箱子:“這個我拿吧。”

他“嗯”了一聲,又問:“你冷不冷?”

她埋著頭,沒有說話。

走下去幾級樓梯,很久很久,她答非所問,揉揉鼻子:“剛剛西西告訴我,化學老師去世了。”

段白焰愣了愣:“什麼時候的事?”

“就……在前幾天。”

好像就是在昨天,他還提著果籃和她一起去看望老師,而他信誓旦旦地說,他們馬上就要結婚了。

段白焰眼眶發熱。

他握住她的手,正想要開口,目光向下一掃,突然看到白色的手提袋裡,書籍和雜物堆積,底下一個白色的球狀露出一角,竟然是一架被燒壞的藤球燈。

段白焰微怔,愣了很久,才想起來,她昨晚向他所說的那件事——

他曾經某天半夜,收到過薑竹瀝的電話。那真的是很久很久之前了,久到他差點就想不起來,他在她哭過之後,送了她一個這樣的藤球燈。

他心情複雜,又柔軟得要命。

逼仄的樓道裡,他提著紙袋,抬手拍拍她的頭,聲音很輕很輕:“我很愛你。”

薑竹瀝腳步一頓。

走到外麵,紛紛揚揚的大雪落下來。

他牽著她走下最後一級台階,抬頭間,整個世界已經銀裝素裹。

有一個瞬間,他突然感到恍惚,仿佛是時光替他補上了所有裂縫,這十年的光陰白雲蒼狗,他們在時間裡失去的,好像最後又都通過時間,一一還回來了。

天地蒼茫,她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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