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竹瀝癟著嘴扯扯他的袖子,眼瞳濕漉漉,一副撒嬌的樣子。
他默了默,低聲:“你確定要聽?”
薑竹瀝瘋狂點頭。
“我剛剛……”段導低咳一聲,“剛剛在想,女兒出嫁的時候,要給她準備多少嫁妝。”
薑竹瀝:“……??”
“我,我無法想象……”段導手足無措,語無倫次,“我們倆的女兒,得好看成什麼樣子啊?”
“……”
他一本正經,得出結論:“她應該嫁給一位王子。”
“……”
他的表情真的好嚴肅,薑竹瀝不忍心打斷他的幻想,強忍著狂笑的衝動,艱難地問:“那你有沒有考慮過……稍微現實一點的問題?”
段白焰不懂:“比如?”
“先不論八字還沒一撇,我未必真的懷孕了。就算真的有了——概率百分之五十對百分之五十。”薑竹瀝問,“萬一是個兒子怎麼辦?不養了嗎?”
吹風機還在嗚嗚嗚,段白焰的手卻僵在原地,就地愣住。
愣了好久好久,他非常非常勉強地,猶豫而艱難地說:“那,那,也……也養吧。”
***
後半夜,薑竹瀝明顯感覺到,段白焰的情緒非常低落,滑梯似的一溜到底。
結合她最近喜酸、情緒起伏不定、異常暴躁等種種跡象來看,段白焰絕望地想,完蛋了,她肚子裡一定揣了一隻像自己一樣的混世魔王。
段導心都碎了。
然而薑竹瀝的心比他碎得更加稀巴爛,她最近情緒變化很大,比過去更加敏感,看他這副樣子,她無法控製地在腦子裡演小劇場。
於是段導將睡未睡之間,再一次被一巴掌拍醒了。
段白焰:“……”
接下來十個月要怎麼過。
他舔舔唇,伸長手臂撈住她,聲音低啞:“又夢見我逼你生孩子了?”
“沒有。”薑竹瀝聲音很小,難過地譴責他,“我夢見我們的女兒出生之後,你就跟我離婚了,然後你給她找後媽,後媽還虐待她。”
“……”
這劇情……
段白焰心情複雜地想,是不是因為他今晚說女兒要嫁給王子,所以她乾脆在夢裡自動給她把後媽和七個小矮人都備齊了?
“你跟我在一起,隻是為了孩子。”薑竹瀝泫然欲泣,下一秒就得出結論,“你不愛我,你隻是想要一個美貌的女兒。”
“……”
段白焰哭笑不得,將臉埋進她的頸窩:“沒有,我愛你。”
薑竹瀝掙紮開,聲音裡帶著控訴的水汽:“不要拿你那張醜臉對著我。”
“……”
“我不想看到你那張醜臉上泛起微笑。”
“……”
段白焰有點委屈,可她這幅樣子又實在太可愛。
他努力憋著笑,把自己醜臉上的微笑收起來:“行,我醜,我不笑。”
下一秒,他又討好似的,在薑竹瀝身上蹭蹭,夢囈般地輕聲說:“但你很好看,你多笑笑。”
薑竹瀝微怔,激蕩的內心慢慢開始偃旗息鼓。
“竹瀝。”他抱著她,聲音很低很輕,“我喜歡她,是因為她來自‘我和你’,她是我們愛情的證明。”
“她意味著一種……”段白焰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新生活。”
“恰恰是因為這種‘新生活’與你和我都有關係,我才喜歡她。”他說,“她是獨立的,但對於我和你來說,她的意義遠不止‘一個孩子’這麼簡單。如果這個‘家人’的整體中沒有你,她的光芒也會變暗。”
滿天繁星,深夜之中,隻能聽到遠遠的驚濤拍岸聲。
薑竹瀝陷在他懷裡,他的心跳平穩地落到耳畔,她慢慢地眨著眼,一顆心都靜下來。
段白焰有些累了,慢慢又睡過去。
“晚安。”
薑竹瀝看了他很久很久,超級超級小聲地,試探著喚:“……老公。”
***
翌日大清早,段白焰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纏著她再喊一聲老公。
“我都聽見了。”他敢肯定,“你彆想抵賴。”
薑竹瀝抱著腦袋藏在被窩裡,假裝什麼都沒發生:“你胡說!我沒有!”
段白焰笑著拍拍她:“你要是累,就再休息一會兒。我下去跟房東太太說,讓她晚一點準備我們的早餐。”
薑竹瀝輕輕“嗯”了一聲。
段白焰走下樓,房東太太正坐在吧台前跟人聊天,一副很吃驚的樣子,不斷發出驚呼。
走過去跟她打招呼,說完早餐的事就打算走,還沒轉身就又被她拉住。她有些焦急,在手機翻譯上打字:“段先生,你們離開聖島之後,要回雅典嗎?”
“嗯。”段白焰點頭,也跟她打字交流,“就這幾天。”
“回不去啦回不去啦。”房東太太急急地敲字,“希臘境內這幾天海陸空集體大罷工,飛機全都停運啦,你們趕緊改行程吧。”
段白焰一愣。
他向房東太太道過謝,一邊查航班一邊往房間走。
登錄網站,一看還真是,希臘的空管人員為了抗議前段時間通過的CAA重組方案,要舉行四天大罷工。
段白焰陷入沉思。
他原本的計劃,是回雅典之後,就帶薑竹瀝去做全身體檢的。
然而現在……
推開房門,薑竹瀝已經起床了,正站在浴室裡刷牙。
見他進門,她目光斜過來,圓眼睛咕嚕咕嚕地轉著看他。
“告訴你一個壞消息。”他舔舔唇,“我們暫時沒辦法回雅典了。”
薑竹瀝背著一隻手,眨眨眼:“那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段白焰麵露不解,然而幾乎是下一秒,他就立刻反應過來。
腎上腺素激增,他緊張極了,聽見自己撲通撲通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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