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來,他是這裡唯一的客人。
門被敲醒,一個下人打開了門,恭敬道:“荀大人。”
端莊沉靜的青年披著鬥篷,手執紙傘,緩緩自風雪中步入。
荀攸穿過庭院,遠遠便見到一道纖細的身影,她穿著一身莊重的黑衣,像是一朵墨梅。
二十來歲的姑娘,正是最鮮豔的年紀,仿佛盛開的嬌豔花朵一樣,美麗而又絢爛,可她卻穿著一身黑,壓住了屬於少女的青春與活力。
荀攸記得,她以前很喜歡穿粉色,像是春天的桃花一樣,但是自從叔叔去後,她就再也不穿那些鮮豔的顏色了。
就好像她的天真爛漫和少女心事,都隨著那個人一起死去了。
小姑娘向著他微微一笑:“公達。”
不,現在已經不能叫她小姑娘了。
她已經渡過了青澀的少女時期,徹徹底底變成了一個明豔動人的女子。
哪怕是甄姬,又怎及她容色傾城?
隻是她的美麗被鎖在了這座府宅中,再也無人可知。
荀攸道:“嬸嬸。”
那容色傾城的女子道:“我最近琴藝頗有進步,你聽聽?”
說完,興衝衝地彈起琴來。
隻是她在琴藝方麵真的資質有限,有一個地方還彈錯了。
不過這有什麼關係呢?隻要她高興就好了。
荀攸靜靜地看著她,像在守望一輪可望不可及明月。
忽然間,琴音斷了,她嘶了一聲,縮回了手。
荀攸連忙上前,捉住她的手問道:“怎麼了?”
他小心翼翼地打開她的手,發現她的手指被琴弦割傷了,不禁憐惜萬分,問道:“藥在哪裡?”
那美貌的女子指了指一旁的桌子。
荀攸馬上把藥找來,然後輕輕給她塗上。
這關切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她的丈夫。
藥塗好後,那女子抽回手,笑了一聲:“哎,琴藝不精,讓公達見笑了。”
那隻手離開的那一刻,他下意識地伸出手去挽留,最終卻還是空著手縮了回來,心中悵然若失。
他道:“嬸嬸隻要多加練習,琴藝定能精進。”
兩人又閒聊了片刻,荀攸便離去了,馬車中,他輕輕握住了手,仿佛在回憶那一刻的觸感。
第二天,雪下得更大了些,但荀攸還是照常來了。
彆人都說,他體恤寡嬸,所以時常上門探望。
其實是他想見她,每一天都一定要見到她。
叔叔在的時候,他避得遠遠的,生怕越了界。
可現在叔叔不在了,他就好像失去了壁障,隻想離她近一點。
荀攸進了院子,她正在亭子裡賞梅,見他來了就笑著招了招手,叫他一起賞梅。
她現在都不出門了,平日裡除了奴仆,見不到什麼人,所以隻有見到他的時候,才會笑。
這讓他有了一種錯覺,他是她心中獨一無二的存在。
荀攸走進亭子,見她頭上有幾片飛雪,便伸手為她拂去。
那雪化在他的手心裡,他的心也化在她身上。
荀攸道:“這裡風大,嬸嬸還是披上鬥篷吧。”
說完,解下自己的鬥篷,披在她身上,然後低頭為她係上係帶。
她愣了一下,然後道:“多謝公達了。”
荀攸道:“叔叔不在,侄兒照顧嬸嬸是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