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致淳的話沒讓許哲之起太大的反應,他隻是微微搖頭,眸中可惜,讓人送許致淳出去。
“她從前是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孩子,現在養人卻是有手段。”許哲之莫名笑了,“小致淳,你父母已經沒了,你可彆太信任她。”
許致淳看了他一眼,回去後,皺眉把所有的話都和趙鸞沅說了一遍。
趙鸞沅端坐在紫檀木刻碎紋扶手椅上,纖白的手間輕捏毛筆,在書房批文書,紅色的玉石耳墜垂在白皙的脖頸間。
她頭沒怎麼抬,道:“他說話就是那樣,我以前和他相識,還被他騙過。”
趙鸞沅當年與許鐸交好,去過許家,偶然間與許哲之相識。
那時候趙家什麼事都沒發生,趙鸞沅的陰質之體對她自己的影響也沒現在嚴重。她性子活潑,喜歡自己一個人四處亂走,自己坐在牆頭,看他種了半天的花,問他是不是被欺負了,要不然怎麼就他一個花匠。
他蹲在地上,抬起頭,袖子卷在手臂間,修長的手指沾了泥汙。常人隻要看他一眼,便覺儒雅至極,一個照顧花的花匠自不可能是這樣的。
趙鸞沅不過是閒著無聊,對他感興趣。
許哲之好像認出了她,卻沒多大反應,開口說句小女孩,不要吵,自己找人去玩。
趙鸞沅自然沒走,她本就是找樂子的人,看他淨手之後,又提桶水來澆花,花豔得喜人,趙鸞沅心中癢癢,跳了下來,站在青石板上,理直氣壯伸出纖小的手。
他愣了愣,似乎料到了她想做什麼,莫名奇妙笑了笑,將手中的瘦瓜瓢遞給她,說這些花十分嬌貴,水多一分少一分,都可能出事,所以他才自己照看,讓她不要澆壞了花。
趙鸞沅雖還是愛玩鬨的性子,但也不是闖禍的人。
不過這些花確實比人嬌貴,當第一株仙花在她手中蔫掉之後,趙鸞沅沉默把瘦瓜瓢還回給他,惹他笑了出來。
他這裡清靜,有個秋千,後來趙鸞沅才知道那是他親手為死去的發妻做的。趙鸞沅天生喜靜,坐在秋千上看了他半天,之後才問他是誰。
許哲之回頭看了她一眼,好像恍惚了一下,不過趙鸞沅沒發覺。她那時才是十幾歲的少女,心大又不記事,像朵嬌豔的花。
他也沒說他是誰,最後送了她一盆小小的閒妗花,花長得像蹁躚的蝴蝶,開得很豔。
許哲之同她強調,這花不出名,但最是矜貴,受不得風,也不能暴曬,沒什麼人願意養,耗神耗力,能養到第五朵花的,是萬中挑一的人。
他這話末了,又猶豫會,搖頭把花收了回去,說算了。這花早中晚都要細心,連晚上都要有月光照,她肯定養不活。
趙鸞沅是個怕麻煩的,但也不想任人看低,從他手裡接了過來,說養到第五朵就給他好看。
她當天晚上就回了趙府,本打算把東西交給小廝,又覺許哲之交付的表情過於慎重,最後還是放自己屋子,小心翼翼照料好幾天,覺都沒怎麼睡。
母親來她房間,看見她照料這花時訝然十足。
趙鸞沅這才知道,這東西命硬,是最好養,放著幾個月不理都沒事。
光亮透進窗牖的麻紙,許致淳雙手交疊搭在扶手椅上,玩趙鸞沅頭發,不樂道:“我都說不想見他了,你們偏要我去,侍衛守在屋裡,讓人渾身都不舒服……強搶民女?怎麼這種事都送到你手上?”
許致淳現在完全像是趙家的人,什麼私密的話都跟她說,也不怕她利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