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家。
今天又是天氣晴朗、心情明媚的一天,他們也沒有什麼煩心事兒，最多就是操心一下葉明珠的婚事。
就是幾個小豆丁,現在也還沒到開學……哦，不對，也快到九月份了，該去報名了。
葉二嫂有些羨慕的看著葉大嫂兩個兒女，婆婆說將孫女也送去上學，就真的送著去，她兩個兒子都沒有去呢！
“媽，我們二壯也五歲多快六歲了,也可以上學去了,而且剛好可以跟大妞大壯他們當個伴兒。”葉二嫂現在就擔心明年不知道情況，他們大房的連出兩個讀書仔,他們二房憑什麼一個都沒有？
葉三嫂看著自己隻有三四歲的女兒，歎了口氣,再怎麼說,也輪不到自己。
“你家二壯才五歲,不著急！”陳紅梅看著葉二嫂如此擔心的樣子,就知道自己這個二兒媳腦海裡在想著什麼奇怪東西了。
不就是擔心大壯他們比二壯早上一年的書，覺得自己虧了嗎？
“就算你想送,人家學校還不讓送呢！”陳紅梅翻了個大白眼，說到這兒,又看了一眼大壯，說起來，大壯今年好像也差不多這個年紀，隻是一個年頭生，一個年尾生。
沉默幾秒,“若是年齡不夠，明年再讀書吧，沒關係，讓咱們明珠再教多一年，將來考試次次得一百。”
陳紅梅對自家明珠的濾鏡可謂是特彆的大，雖然自己女兒以前讀書的時候沒有拿過一百分。
葉二嫂看了一眼大壯，”大壯也是隻有五歲多而已啊，他能去，怎麼我家二壯就不能去了？“
旁邊的葉二勇聽著覺得有些不中聽，拉了一下葉二嫂，“冬霞，咱二壯年齡確實不夠，而且也不著急那麼一年半載……”
葉二嫂直接拍開了葉二勇的手，直接不理會葉二勇的話，怎麼也要拉著大壯跟自家兒子一起，要麼一起上學，要麼一起明年。
至於大妞，一個丫頭片子，在葉二嫂看來不算什麼，反正自家婆婆給大妞上學，肯定明年也會給自家二壯上學，唯一需要的就拉住大壯而已。
葉大嫂不樂意了，二壯不夠年齡上學，關他們家大壯什麼事兒？憑什麼要跟著二壯一起？
“媽……”正想要據以力爭，但明顯陳紅梅看出了她們兩個人的想法，根本不想跟她們兩個廢話那麼多，伸手打斷了她們的開場白。
“好了，彆再說了，既然你們覺得自己兒子都合適，那就一起送過去，如果老師收了的話，就一起上學，如果不收，就再等一年。”
陳紅梅明白她們的意思，也不去跟她們廢話那麼多，“我先說明，要是到時候誰讀不了了，考不起初中，可沒有給他們重考的機會。”
陳紅梅自認自己是個公平的老母親，對自己的兩個兒子一樣對待，說完後，看向了葉三勇，“三勇，等到二妞三妞她們到年紀了，也一樣去讀書，將來若是她們有能力考得上高中，也一樣供，讀完出來當工人！”
陳紅梅的話，讓葉大嫂跟葉二嫂有些異樣的互相對視了一眼，交流著各自才懂的情緒，不過，她們可不認為自家兒子還比不過兩個臭丫頭。
“對，三勇，咱以後的日子肯定會越來越好，二妞跟三妞一看就是個聰明又孝順的。”葉二嫂笑嗬嗬的點頭。
為的就是讓葉三勇不要懷有不甘的情緒，甘心為家裡付出，最起碼……要先供的也是她兩個兒子，二妞跟三妞年紀更小，最起碼要後年或者大後年才能開始上學。
葉三勇點點頭，可能是受了陳紅梅的影響，對於自己生的是不是兒子不是特彆注重，反正兩閨女將來也能給自己養老。
葉三嫂倒是聽了之後將自己的視線看向了葉二嫂身上，望著葉二嫂的眼神有些閃爍，好像不太滿意，可又不敢開口，垂下眸，不說話。
“葉家的，快出來，褚知青來啦……”其他好奇的人跟在了褚知青的後麵走，見褚知青帶著那婦人往葉家去，還提著那麼多東西，大概就知道是咋回事兒了……
這不，不少人還在後麵跟著，嗯……還有不少小孩兒，見褚南延來到葉家門口踟躕不敢動，一個個都像是在看好戲那樣。
還有些人特彆熱情的幫著褚知青朝著裡麵喊了一聲。
葉家的人在裡麵討論著關於孩子讀書的事情，聽到外麵好像有什麼聲音叫他們，抬起頭疑惑的看了出去，“我好像聽見有人在叫我們？”
“我也聽到了。”葉大勇點了點頭，剛才她們在說話的時候聲音有些大，直接就將外麵的那些聲音給阻擋住了。
若隱若現的傳來，他聽得不是很清楚，將自己的視線看了出去。
“大勇，你去看看。”見葉大勇張望出去了，陳紅梅直接揮手讓葉大勇出去看看。
葉大勇一聽到媽的吩咐，起身，去外麵看看，然後打開門，就看到站在門外的褚南延，身旁還有個婦人，重要的是，褚南延手中還提著不少東西。
“褚知青？”葉大勇看到他手中提著的那些東西時，都忍不住的詫異道。
“葉大哥。”褚南延耳根泛著紅，佯裝自己是因為被太陽曬的，縱使是心裡有些害羞，但臉上不顯，依然還是那副清冷矜貴的模樣。
從那張外表看過去，的確是能夠被褚南延糊弄住的。
“來了？進來吧。”葉大勇說這話的時候，就將褚南延帶了進去，在將褚南延帶進去的時候，視線還看了一眼那個婦人。
“褚知青，這個是？”葉大勇疑惑的看了一眼要跟著走進來的婦人，問道。
“這是媒婆……”褚南延抿著薄唇跟葉大勇介紹，他不清楚吉利大隊的風俗如何，所以隻能夠請個熟悉風俗的人過來。
“哦……”葉大勇點了點頭，下意識就要轉身回去的動作又頓了下，再次看了一眼這個婦人，媒婆？
“進來吧。”葉大勇還聽到了外邊那吵嚷聲，好像在說什麼，但他沒有仔細聽。
跟著走進去的時候，葉家人全部都在，包括幾個小豆丁，乖巧的坐在那兒，聽著他們未來‘要讀書’的事情。
聽到外邊的腳步聲，下意識的看了過來，就看到褚知青提了好多好多的東西過來，還有兩塊大豬肉，其中一塊超級肥，一看就是極點！！！
“褚知青來了？”看著褚知青這個樣子的葉大嫂等人怎麼不知道褚南延這是過來乾什麼呢？隻是心裡早有準備的她們，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看人家褚知青多會做人，來都來了，還帶這麼多東西來，除了兩塊大豬肉之外，還有一大袋糖果。
“哎喲，葉家嬸子，這就是你家閨女吧？長得可真俊。”見旁邊的小夥子好像有些害羞不敢說話，媒婆立即就發揮了自己臭不要臉……啊呸，是熱情開朗的特長。
“媽，這是褚知青請來的媒婆呢。”葉大勇見他媽好像有些疑惑，立即就壓低了聲音給陳紅梅解釋道。
媒婆啊……
她認識的媒婆就陸婆子一個，可是陸婆子也太不靠譜了，給自己女兒介紹了那麼多的相看對象，沒一個靠譜的。
所以在看著麵前這個媒人時，臉上的笑容倒是樂嗬嗬的，“坐坐坐，順娘，倒茶。”
媒人一聽到陳紅梅的這個語氣，看著她如此笑嗬嗬的態度，心裡就有了譜，大概知道是穩了。
“葉家嬸子，不瞞你說，我在這鎮裡當媒人可有幾十年了，說起來這褚知青，長得是斯文白淨，又是個讀書人，將來啊……”
褚南延就坐在旁邊，聽著媒人對自己的大誇特誇，都特彆不好意思的紅起了耳根，滿臉的羞澀，垂下眸，不敢看彆人。
生怕彆人會笑話自己，以為自己是故意請來了這麼個人……
“還有，一聽說我們這兒的風俗之後，立即就去買了兩大塊豬肉，瞧瞧這肥肉，可沒人舍得拿這麼好的肥肉上門的呢……”
媒人對褚南延不是特彆的了解，隻能夠按照自己所看到的來說，而且，他們在一個村子，應該也了解對方的品行。
如果不喜歡的話，早在自己要登門拜訪的時候就將自己給趕走了。
葉大嫂等人聽著媒人說的這話，將自己的視線看向了那塊大肥肉上，這年頭，大肥肉絕對是最好的，遠遠比瘦肉要來得受歡迎許多。
雖然是還沒有煮出來，但看著都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可能是咽口水的動作太大，被陳紅梅發現了，覺得丟臉的翻了個大白眼過去，也不瞧瞧現在是什麼時候，能不能夠矜持一點！！！
但是陳紅梅又不好這個時候跟她們大吼大叫，的確，這兒的風俗是如此，陳紅梅對於褚南延的上心表示還挺滿意的。
見陳紅梅點了點的媒人更加開心的揚起臉上笑容，“你們家閨女也長得真好，跟褚知青那是十分相配，將來生了孩子，肯定又好看又聰明……”
說起這個來，褚南延那張清冷的神情泛上了不自在的羞紅，將自己的視線望向了彆的地方，隻是那泛起紅的肌膚，怎麼也壓不下去，被葉家的人看見了。
坐在褚南延不遠處的葉明珠看到褚南延這個神情，眼底盈上了滿滿笑意，對褚南延的喜歡又更深了一層，怎麼辦？褚知青這是太讓人喜歡了……
聽著媒人天花亂墜的誇讚聲，葉明珠也知道褚南延是從首都來的，在這邊根本就沒有認識的人，這媒人還不知道是從哪兒請來的。
不過這兒的習俗就這樣，沒有媒人上門提親的話，總會被人笑話，她尊重這個文化。
看見褚知青這樣子時，葉明珠還想跟褚南延調笑說說話，但又想到周旁的家人還在，彆人看著總有些不好意思。
嗯……擔心褚知青不好意思。
陳紅梅對於媒人說的這些完全沒有聽進去，因為這段時間他們就已經考察過褚知青是什麼樣兒的人了，比媒人更加的熟悉。
“嗯。”陳紅梅點頭，她現在比較擔心的問題就是褚知青在哪兒住的情況了。
“褚知青，昨兒晚上知青點那地方，塌了，你當時也在場，我就想問一句，你跟我家明珠結婚了之後，該不會是打算繼續住在知青點吧？”
陳紅梅的話落下，葉大勇幾個人也連著抬起頭看向了褚知青，隨著開口，“對啊，那可不行呢！要是下次塌的是其他地方，豈不是傷著了？”
“對，知青點那地方可不能夠再住了。”葉二勇同時點頭，覺得那地方根本不適合他們家妹妹居住。
至於居住在那兒的知青們，那是他們的事情，出了什麼事情有大隊長負責，跟他們葉家人沒有關係。
“這……的確，我打算，在村裡建個房子。”褚南延也考慮過這個問題，的確不合適在那兒居住了，而且結了婚之後，要是有什麼動作，知青點那兒的人都能夠知道一清二楚……
咳咳！
褚南延說這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十分的正經嚴肅，壓根兒就沒有讓彆人發現其實他內心還在想著某些達咩的事情。
“建房子啊？”陳紅梅皺了皺眉，其實她更願意讓褚知青住在他們家，何必浪費這個錢？
“褚知青，娶我們家明珠，彩禮可不是少數，又建房子的話，能不能夠啊？”
陳紅梅擔心的是到時候褚知青花光了錢，她家明珠到時候吃什麼喝什麼？該不會是要讓他們養吧？
“因為就我跟明珠兩個人住，我也不打算建多大的房子，我已經寫信回去了，彩禮這方麵，不知道大嬸有什麼要求嗎？”
褚南延彬彬有禮的回應，看著陳紅梅的那個眼神十分的真誠。
“除了彩禮之外，你那兒也沒有三大件了，我也知道，你下鄉也不容易，身邊沒個人幫襯，父母還遠在首都那麼遠的地方，就取個好意頭，八十八元好了。”
陳紅梅斟酌了一番，要這麼多彩禮，可不是單純為了自己，還是為了明珠，他若是不舍得，那就說明這個人不值得嫁。
若是他沒有……那就更加不值得了，這麼窮的知青，家裡還有兩個工人，而且還是獨生子，父母每個月最起碼有四十多塊的工資。
將來這個錢，陳紅梅還打算給明珠當壓箱底呢。
陳紅梅這話落下，除了葉明珠跟褚南延之外，所有人都將自己的視線抬起看向了她，瞪圓了眼睛，滿是驚訝與錯愕，似乎在說，媽（老婆子）你瘋了。
在附近的村子裡，包括整個大隊的姑娘，嫁人大部分都是二三十塊，最多不超過五十的！
一時間，葉大嫂等人都有些同情小姑子了，自家婆婆這麼說，該不會是故意想要讓褚知青知難而退吧？
真是瘋了，還真以為小姑子是什麼寶貝嗎？
那媒人在聽到陳紅梅的這個‘彩禮錢’後，也滿是咋舌的盯著陳紅梅，有些錯愕，“葉，葉家嫂子，你，剛才說，八十八？”
媒人都以為是不是自己耳朵出現了問題，或許彆的地方真有那麼高的彩禮，但是她縱橫幾十年給人當媒，從來沒見過女方要這麼高彩禮的。
這是打定主意不讓自己女兒嫁出去？哦……可能是賣女兒？
“是啊。”陳紅梅還十分理所當然的點頭，這還是她檢測褚知青有沒有撒謊的方法，誰知道褚知青家裡頭……是不是真的有兩個當工人的父母？
隻是，這一點陳紅梅沒有表露出來，完全是將自己當做了一個貪財的形象，也沒有說自己將來要給多少陪嫁。
“這，老嫂子，你是不是……你看看，褚知青呢，剛下鄉，又沒有什麼本錢跟家底，你這麼一下子要這麼大筆數，有些為難人了，而且這不是還要建房子嘛。”
媒人趕緊開口勸說陳紅梅，要跟陳紅梅砍砍價才行，要是因為這筆數沒有相看成功，自己的媒人費，豈不是跑了？
“我在城裡給人當媒人幾十年了，就算是城裡的那些工人們娶媳婦兒，也用不著這麼多啊。”你快點想清楚了，彆這麼好高騖遠，將彩禮錢降下來吧。
媒人婆的潛台詞一直在表達著這個意思，可是陳紅梅沒有將自己的視線放在媒人婆身上，而是看向了褚南延。
也不說話，好像是在等著褚南延回答自己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