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葉明珠沒想通，原來城裡人是這麼一起住的？記得以前他們那個時代的有錢人，都不會跟人同一個院子，或許……新時代，新風向？
褚南延回城的消息，早在幾天前，通過老褚告訴其他老頭，再由其他老頭跟自家人說了那麼一嘴之後，大部分的人都知道褚南延回城了。
隻是不知道具體哪一天，偶爾幾個在大院這邊玩耍的人，就看到了褚南延提著行禮，身後跟著一個穿著碎花襖的土包子走了進來。
那個就是褚南延在鄉下的媳婦兒嗎？
隔得不是很近，再加上那姑娘低著頭，一副膽小怯弱的樣子，讓人看著就覺得看不上眼，如此讓人厭惡。
“褚南延是不是腦子有什麼問題？竟然在鄉下娶了個泥腿子媳婦兒？”
“誰知道呢！之前聽我爺爺說的時候我還不相信，現在還帶回家來，都汙染了我們大院的風氣。”
“你們也彆這麼說，人家褚南延心高氣傲，要是被你們說的沒臉見人，那豈不是遭殃了？”
一個個在那裡嘻嘻哈哈，反正就是沒有一個人看得上那從偏遠山區帶回來的下鄉媳婦兒，認為肯定又土氣又醜陋……
葉明珠跟著褚南延來到了褚南延的家裡時，看著亮堂堂粉刷著石灰的白牆壁，兩層樓的房屋時，忍不住驚歎，“南延，看不出來，我們家房子這麼好啊？”
“嗯。”褚南延聽著葉明珠這個問話，口中說出‘我們家’的三個字時，嘴角邊的笑容怎麼都壓不下來。
直接上前，然後敲了下門，朝著裡麵喊了聲，“爺爺！”
***
褚爺爺早在之前褚南延買好了火車票的時候，就知道褚南延跟自己的孫媳婦兒什麼時候回來了，他還琢磨著大抵火車什麼時候到，他去接他們。
不過褚南延再三叮囑不用來接，畢竟家裡沒有車子，隻有研究院的父母才配著車子，從打電話時的對話中他就知道，父母應該也許久沒在家了。
那麼明顯，研究院配的車子，肯定不能夠讓爺爺用，爺爺也不可能公車私用，就算是來接他，也不過是坐著公交車去火車站，也免得讓老人家走一趟了。
褚爺爺知道不能夠去接孫子跟孫媳婦兒後，隻好將心思放到彆處去，首先家裡的環境衛生得打掃乾淨，然後去肉檔買了五花肉回來，聽說孫媳婦兒喜歡吃紅燒肉。
再去自留地那邊的菜園摘了菜回來，坐在了家裡的沙發上，也不想出門去跟那些老頭子下棋了，每天都是下棋，他今天心情激動，明顯沒有這個心思。
坐在沙發上等著的時候，偶爾將自己的視線看向了門口的方向，又看了一下大廳上放著的那個大擺鐘，時間應該都差不多了啊，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到？
從早上就開始等了，五花肉什麼的也已經洗好切好，就等著他們回來再煮，看著大擺鐘的時間，偶爾又坐得累了，站起來走動幾下。
終於，在褚爺爺的耐心都快被消耗光了時，門被敲響了，伴隨著孫子的一句‘爺爺’，褚爺爺整個人都精神了起來。
亮著眼睛的看向了門口的方向，趕緊起身去開門，就看到了自己孫子跟孫媳婦站在門口，旁邊還放著兩三個大的行李袋。
“到了？快進來，快進來，這就是明珠吧？長得可真俊，坐火車累不累？進去坐，來，我幫忙提兩袋。”褚爺爺第一時間就樂嗬嗬的開口，興奮到都忘記了自己是誰了。
“不用了，爺爺，我來提就好。”褚南延覺得爺爺年紀大了，這麼粗重活兒，交給他就成了。
“什麼叫你來提？我當年跟著大隊走長征的時候，你都還沒出生呢！怎麼？看不起我這個退伍老兵了？”褚爺爺還是個不服輸的人，認為孫子那麼說就是看不起自己。
旁邊站著的葉明珠，在火車上跟公交車上的時候，都沒有什麼緊張忐忑的心情，但是站到褚南延家裡的門口時，那股緊張的心情就開始染上了。
根據自己娘親說的那些話，婆媳關係什麼的……恐怕自己這個鄉下出身的兒媳，不能讓婆家滿意呢。
然後，就聽到了褚南延爺爺……嗯，現在也是她爺爺了，那十分洪亮的聲音，從那個對話中，葉明珠莫名覺得……爺爺好像挺喜歡自己的啊……
聽著他們爺孫兩個的對話，自己這個做孫媳婦兒的什麼也沒說，就喊了一聲‘爺爺’後，乖巧的站在那兒。
媽說了，婆家都喜歡乖巧懂事的媳婦兒，就算你不怎麼能乾活兒，你也要擺出那個態度來。
褚爺爺提著其中兩袋行禮，步伐不知道有多健壯，似乎是要給自己的孫兒媳一個態度：我身體健壯著呢，你生了孩子，我也能夠幫你帶孫孫。
不過，這個信號，並沒有讓葉明珠感受到。
“快坐下，爺爺還特地給你們準備了水果，就是不知道你們喜不喜歡吃冰棍，家裡也沒有個冰箱什麼的，生怕買回來就融化了。”
褚爺爺樂嗬嗬的開口，家裡老太婆不在了，自己就充當著老太婆的那個角色。
“爺爺，不用那麼客氣的，咱都是一家人，有這個就好擼。”大抵了解了褚爺爺是個什麼樣兒的人之後，乖巧的小姑娘又帶著活潑開朗的回答。
“對對對，明珠說得對，坐火車也辛苦也累了，南延，帶你媳婦回房，整理一下房間，然後洗個澡什麼的，爺爺去給你們做紅燒肉。”
褚爺爺說這話的時候，褚南延還想起身表示我幫忙，結果被褚爺爺給推出了廚房，“我手藝可比你個臭小子好多了！快去洗澡，你全身都臭烘烘的。”
事實上，褚爺爺是覺得他們坐火車回來，路上肯定要小心謹慎，晚上也睡不好，肯定累壞了。
現在收拾整理一下，然後吃了飯之後，就可以休息睡覺了。
“明珠，提著東西，我房間在二樓。”順便去刷個牙，今早隻用了鹽水漱口，主要是沒有注意到牙刷被塞進了那個大大的行李袋去了，不好拿出來。
鹽水是之前準備的，生怕車上暈車什麼的……
“好。”葉明珠也知道輕重，吃水果聊天什麼的，一會兒也可以，至於幫忙做紅燒肉之類的活兒……葉明珠在吉利大隊的鄉下都沒乾，根本不會。
不過，想起了媽在家提醒的話，看向了褚爺爺，出聲，“爺爺，需不需要我幫忙乾點兒什麼啊？”
“不用不用，明珠有這個心就成了，整理一下你的行禮之類的東西，一會兒吃過飯啊，就休息一下，也累了。”
褚爺爺覺得葉明珠真是孝順，回來的第一天就想著要幫忙乾活了，他像是那種蹉跎孫媳婦兒的惡毒爺爺嗎？不，他不是！
褚南延那亮堂堂的房間，帶著一股簡約風，不是很大，也不是很小，將東西放下之後，拿出了牙刷、毛巾等東西，先去洗漱一番後，再拿衣服去洗澡。
葉明珠走進浴室的時候，對於這種新奇的熱水器，還不會用，“南延，南延……”
朝著外邊兒大喊，聽著葉明珠聲音的褚南延趕緊過去，以為發生什麼事兒了，發現是因為明珠不會用熱水器的時候，拍了一下自己腦袋，“我忘了，我教你……”
而在葉明珠洗澡的時候，褚南延將行李袋的東西收拾出來放好，手腳特彆的利索。
葉明珠洗著香噴噴出來的時候，褚南延也大概收拾得七七八八了，床上的被單也被換了，坐在床邊，擦拭著頭發，“南延，沒想到，首都的生活，這麼便利。“
都不用燒火洗澡，比他們鄉下好多了，而且她看到了那廁所，頓時，她就覺得這兒簡直就是天堂啊……
葉明珠覺得褚南延能夠從這麼好的生活條件，去到他們下鄉那地方，住著破房子、用著茅廁、還要上山砍柴燒熱水洗澡……
頓時，那雙漂亮的大眼睛滿是崇拜的神色看著褚南延，聲音輕軟柔媚，“南延，我現在發現，你就是一個頂天立地的好男兒！特彆厲害，又優秀，啊啊啊啊，我怎麼可以擁有這麼好的你。”
說著說著，整個人都羞澀又興奮了起來，將自己的腦袋埋在了床鋪上，那姿態與話語，搞得褚南延一開始的不解到後麵的無奈與寵溺。
“因為我們明珠好看又善良、懂事又能乾……”習慣了怎麼哄葉明珠的褚南延笑著出聲，溫雅的淺笑令葉明珠覺得他肯定不是說真話，在哄她。
“快去洗澡吧你。”葉明珠催促褚南延去洗澡後，就下樓去了，先是跑到了廚房去，看到這個與他們家灶廚不一樣的廚房，眼睛又亮了，幸虧自己跟褚南延回城了，才能夠看到那麼多新奇的東西。
“爺爺。”聲音乖巧甜甜的喊了一聲，而此時還在煮著紅燒肉的褚爺爺聽到孫媳婦叫自己，轉過頭。
“你坐在外麵等一下，我馬上就好了。”褚爺爺對此十分的樂嗬與認真，然後又詢問一聲，“南延呢？”
“他洗澡呢！我們昨天下午的火車，想著如果上午坐過車的話，大晚上才到，不太合適……”主要是就那麼兩趟車，若是坐上午的車，要麼就是大半夜到，那多危險啊？
“對，大晚上的也不太安全，還是你們想得周到。”褚爺爺對他們的這個決定沒有任何的異議，人安全到家就好，上午到跟晚上到，其實沒差多少。
紅燒肉起鍋的時候，散發著濃濃的肉香味兒，讓在吉利大隊不能夠餐餐吃肉的葉明珠都饞了，若是早知道自己有那麼一天，會淪落到幾天甚至一兩個月才能夠吃得到肉，在她那個時代，就大吃特吃，餐餐吃肉，頓頓吃到吐。
“爺爺，你廚藝可真棒，聞著就好香啊，肯定很好吃。”對於厲害優秀的人，不管是哪方便的優點，葉明珠呀誇讚起人來，嘴巴還是很甜的。
聽著葉明珠的誇讚聲，褚爺爺那張長著皺褶的臉，都笑得比人家菊花還要燦爛，“那可不，我當年可是我們連裡掌廚的那個！！”
說起自己當年的事情，都不知道有多輝煌……嗯，單純就是想找個晚輩來吹一下。
捧場王葉明珠還特彆的嘴甜，這不，一下子褚爺爺從愛屋及烏到喜歡這個孫兒媳，都快要超越他孫子了。
除了紅燒肉之外，還有炒青菜、炒豬肉、燉湯等幾個菜色，看起來就特彆的豐富。
等到褚南延下來的時候，就看到了葉明珠跟自己爺爺相談甚歡的畫麵，畫麵如此溫馨，讓那張矜傲俊氣的臉都染上了溫雅與柔和。
飯桌上，吃著飯的時候，倒是沒有聊什麼正經事兒，都是詢問一下褚南延在鄉下的日子如何，關懷了幾句。
吃過飯，褚南延起身去洗碗時，褚爺爺還詫異的看了一眼，不過小兩口的事情，褚爺爺沒有插嘴，更不會覺得自己孫子身為男人，去洗碗有什麼不對兒。
而是帶著葉明珠坐在了客廳的沙發長椅上，一邊吃著飯後水果，一邊繼續聊天ing。
洗完碗之後的褚南延走出來之後，才聽褚爺爺說起關於他們兩個人找工作的事情，“一份是婦聯的雜活兒，一份是工廠的。”
褚爺爺說的這兩份工作，雖然沒有說給誰，不過明眼人都能夠看得出來，婦聯那活兒，肯定不是讓褚南延去的。
“明珠讀過幾年書了？我也不知道，不過進工廠那活兒要高中畢業的，我也是儘了力了。”褚爺爺擔心葉明珠不喜歡，還特地開口解釋了一番。
“爺爺，你給我們兩個找工作已經很辛苦了，婦聯的活兒就適合我，我才不過初中，你放心，我肯定好好乾。”葉明珠立馬勸說哄著他，並表示她是個吃苦耐勞的好孩子。
“好好好。”一聽到葉明珠這話的褚爺爺臉上也樂嗬笑了，“不著急，你們這兩三天先休息一下，然後再去報到，順便到時候將戶口給轉一下。”
葉明珠也沒有想到，本以為不能折騰到的工作，要很辛苦很費勁兒，結果他們一回來，褚爺爺就幫他們搞定了，不知多開心。
到時候還得告訴鄉下的父母跟大隊長才成呢！
褚爺爺也知道他們坐火車很累，也沒有非要揪著他們坐在沙發上陪自己聊天一下午，差不多時間了，就將他們趕回二樓去，自己還要出去跟其他老頭子炫耀一下呢。
當然，炫耀家裡的孩子探親，至於工作問題，得落實了之後，才好宣傳，不然萬一彆人一個眼紅舉報了過來，出了什麼差池，就不好咯。
見褚爺爺要出門去的褚南延與葉明珠兩個人，倒也沒有攔著，而是起身，先喝了個水，然後上樓，的確有些疲倦，坐了一晚的火車，沒個睡覺的地方。
火車上臥鋪倒是有，但沒有位置了，等他們去買的時候，人家臥鋪的位置已經賣光了。
躺在床上的時候，葉明珠明亮的眸子亮晶晶的看著褚南延，特彆是鎖了門之後，都忍不住要撲過去親了褚南延兩口了，“南延，我好開心呀……”
聽說婦聯的活兒是去調解夫妻雙方的事情，大概就是婦女被欺負了，婦聯乾事過去替婦女說話之類的……她不太懂，隻是平時他們村裡的那個婦聯乾事做的就是差不多這種事兒。
不是第一次接觸，重要的是自己還能夠當個小官兒，這對於他們那個時代的人來說，女子想要出門都有些難，更何況是當官兒這種拋頭露麵的事情。
“我也開心……”摟住了懷中黏糊的女人，低頭親了一下葉明珠的額頭，回城後，就不用擔心遠方的爺爺身體如何，父母不在身邊怎麼照顧自己的問題了。
“你開心什麼啊？開心自己成為了一個工人嗎？”葉明珠疑惑的抬起頭問向了褚南延，還沒等褚南延說，她就先解釋了，“我還真沒想到我能夠進婦聯呢！哎呀，你說到時候我是不是也要像我們大隊的那個乾事一樣？做那些解放婦女的工作？”
聽著葉明珠那開心語氣中對未來的期待，褚南延寵溺，“嗯，我們家明珠這麼厲害，肯定可以的！我在開心，爺爺還在，你也在，將來，我們的生活會過得越來越好的……”
說著，摸了摸葉明珠的肚子，回了城，也該將孩子的事情提上進程了……
”嗯。“葉明珠甜甜的點頭，樂得又親了褚南延一口。
一起開心的兩個人，還在血氣方剛的年紀，親親我我了幾下之後，帶著些許的雀躍情緒，打滾在了床上，也幸好褚老頭此時出門去了，不然那響聲與動作，讓人發現不了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