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鞠山行(中)(2 / 2)

花容月貌 大噓菊 4864 字 10個月前

整個人也是十分分裂了。

按理說劉野有不臣之心,危及正統,又幾次出兵挑釁,小皇帝應當恨不得派兵踏平焦山滅了他的氣焰。可小皇帝出乎意料地對這個皇叔極其寬容大度,孩子氣一樣地說原諒他就原諒了他。

義父有自己的主意,極少阻攔小皇帝的決定,小皇帝哪怕拆了寢宮也沒人攔他。說到底,義父手裡雖握有先帝遺詔,掌握朝中半數大臣,也不會傻到當著文武百官的麵駁斥小皇帝。

一個猶如有著癔症的皇叔,一個年紀小且整日不問朝政的皇帝。這種仗打起來也像是鬨劇一樣,邵允梁很清楚,義父不會讓薑泓隨軍。

“馬上就要春獵了,你要是也跑到焦山去,妹妹怎麼辦?正好你留下,還能好好帶妹妹玩一玩。”老夫人和緩了語氣和薑泓說。

薑泓看不慣劉野,早就想給他點兒顏色瞧瞧。春獵有什麼意思,一群隻知安逸享樂的世家公子小姐拿著他們花哨的弓箭擺擺樣子,然後等著隨行的侍衛獵來各種獵物,圍在一起吃喝笑鬨罷了。

薑出眼一掃過來,薑泓雖心有不甘還是又重新跪坐好。他是記著二叔說過的“喜怒不形於色”,察覺到方才是自己太心急了,緊繃著臉安靜下來。

邵允梁本是靜靜坐在一側的,他可以像這樣呆上一整天,凡是成事者無不先要學會隱忍和冷靜。

義父要他做的事,哪怕明知有錯,他也不會質疑。薑泓有整個薑家做屏障,他有權利任性,可自己沒有。稍有行差錯踏,都會萬劫不複。

他對薑容很敷衍,隻做好一個義兄應當做的,是因為他並不希望義父認為自己對薑容有所圖謀。

不遠處老實坐著的薑容窸窸窣窣地吃著點心,分散注意力。邵允梁看了她一眼,義父這個女兒心思淺,一眼就能看到心底,但眼睛倒是很亮。

他沒有錯過她麵對自己時一閃而過的情緒,可能是有些怕他。

他最習慣的就是旁人的懼怕和厭惡,所以並不在意這個。

香旬提著燈陪著薑容回到她的院子裡。

祖母挨不住夜,說了幾句話就回房休息了。剩下的時候大多是邵允梁在講,分析形勢,和父親討論以往戰情。薑泓似乎也對這個很感興趣,她自從回薑家後,聽這個堂兄說的所有的話還不如這一會兒多。

偏偏父親談事時喜歡她跟在一旁聽,或許是想讓她開一開眼界,學一學謀略。

香旬比她的另一個侍女靈袖大兩歲,平時話很少,靈袖雖然嘴碎些但也活潑,香旬就被襯得更顯沉默。這時候穩穩地提著燈照路,白淨的臉蛋藏進燈影裡,細眉細眼的,和過去她身邊的侍女很像。

薑容從前在梧州時的侍女是舅母身邊伺候過的,脾氣柔得像一汪水。梧州地遠苦寒,住在那兒的人脾氣都硬氣直爽,魏家女人卻一個比一個柔和。

舅母心思細膩,但薑容受著十多年的嬌寵,沒什麼嬌脾氣,也沒學來舅母的玲瓏心,隻養出來一身懶骨頭,凡事不喜歡多想。

要是推著她多想想,很多事她也都能想得明明白白,但那樣就沒意思了。薑容覺得有一些事情是不容細想的,細想了好事也容易變壞事。

她坐在屋子裡的時候沒事可做,也隻能聽聽父親他們的談話。邵允梁想得就太多了,麵麵俱到,話說得滴水不漏。

父親嘴上稱讚,也不知心底會不會是忌憚他的。

不過這也說不準。梧州薛擅閱人無數,沒真本事也不可能把梧州牢牢握在手裡,他就曾幾次與人說親信郭追為人坦蕩,藏不住話,也因此最受他信任。可最後偏偏是最為擁護他的郭追取了他的命,拿著他的腦袋向駢州孫圍投誠。

父親當然比她聰明許多,她都能看出來邵允梁的性格,父親怎會不知?

不過想得越多的人,往往心思就越重,反正她一向是不喜歡和這種人多打交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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