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她說,“那便早去早回。”
陸言卿大喜過望,立刻去找沈懷安。
沈懷安整個人都快呆掉了,聽到陸言卿的話,他呆滯了幾秒後才反應過來,跟著陸言卿下山。
直到陸言卿帶著他去了酒店,點了幾個菜,又破例點了酒,沈懷安才漸漸緩過來,恢複了正常。
“太可怕了。”沈懷安喝幾口酒,心有餘悸地說,“抄書比挨打還要可怕,我下次再也不這樣乾了。”
沈懷安雖然不到十五,但武林世家的孩子多少都會喝點酒。陸言卿看他辛苦,讓他再喝幾口,沈懷安都猶如驚弓之鳥,抿了幾口就不敢喝了。
“說起來,你為什麼要放跑我的兔子?”二人靜靜吃飯,陸言卿忽然想起最開始的事端。
這事兒鬨到現在,沈懷安也沒了剛開始的惡作劇的開心,甚至也有點覺得自己這事兒做得幼稚。
聽到陸言卿問,他撇過頭,有點不自在地撓了撓鼻子。
“就是……就是想氣你一下嘛。”
“你覺得我會因為你放了我的兔子而生氣嗎?”陸言卿無奈地說。
沈懷安想了想,好像陸言卿確實不是一個能因為兔子就生氣的人。
這樣再想自己的所作所為,似乎也真的是有點丟人可笑了。
“好嘛。”沈懷安彆扭地低聲說,“我知道錯了,以後不這樣做了。”
“我倒是不介意,但你下次最好把師尊的東西都事先收起來。”陸言卿似笑非笑地說。
沈懷安臉皮薄,自己不好意思了,臉頰便漲得泛紅。
“陸言卿,你彆打趣我了!”
二人正在你來我往的鬥嘴,隔壁飯桌坐下來幾個修仙門派的弟子,也開始大聊特聊起來。
沈懷安剛開始沒注意,直到他的耳朵聽到了‘白羽樓’三個字,這才將注意力轉向他們。
“那個女修也是真利落啊,一刀就捅了致命處,完全沒想給白羽樓掌門活路。”
“哎,她也是活該。雲煙門的弟子真的從白羽樓後麵挖出了屍骨,還救出了十多個孩子呢。真是作孽,死有餘辜。”
“不過這個閻魔仙子真是人如其名,輕而易舉便殺了一個掌門,之前怎麼會一點名氣都沒有呢……”
沈懷安聽到白羽樓的掌門被人殺了,第一反應是吃驚,隨即他很快想到了什麼。
怎麼就這麼巧,虞楚自己單獨離開半個月,然後白羽樓的掌門就被人殺了?
一個想法同時間出現在他的腦海裡,沈懷安不敢置信地看向陸言卿,陸言卿無聲頷首。
“回去再說。”他道。
二人打包了些堂食,離開雲城進山之後,沈懷安才又問向陸言卿。
“是師尊殺了那白羽樓掌門?”
陸言卿微微點頭。
“此事你切勿聲張,也彆告訴小穀。”陸言卿道,“我們可以告訴她白羽摟掌門死了,但彆說是師父殺的。”
“我明白。”沈懷安說。
小穀雖然才十歲,平時也很乖巧,但師兄弟二人都知道她敏感而聰慧,虞楚和他們二人都希望穀秋雨放下過去的陰影好好生活,也不想讓她懷有感恩之情的壓力。
她能順其自然地長大便好了。
回到主峰上,蹲在路邊玩的穀秋雨一眼便看到了沈懷安手中拎著的木製食盒,她立刻跑了過去。
“你們都拿了什麼好吃的?”
穀秋雨年紀太小,之前又是仙門大會,雲城魚目混珠,虞楚便一直沒讓她下過山。所以她對和山下的雲城有關的一切都充滿了好奇。
沈懷安將食盒遞給她,小穀雙手提著木食盒,將它放在桌子上,開始翻看他們都帶回來了什麼菜肴。
“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沈懷安說。
“什麼好消息?”小穀抬起頭,好奇地看向他。
“白羽樓的掌門死了,白羽樓解散,那些欺負你的師姐有的被廢除靈根貶為凡人,有的被大門派關了起來。”
看到穀秋雨愣住,沈懷安注視著她,他輕聲道,“你安全了。”
小穀怔怔地看著沈懷安,她的大腦似乎遲鈍了幾秒才處理成功沈懷安話中的消息。
幾秒鐘後,她的眼睛不知不覺被淚水模糊了視線。
小穀向後退了幾步,忽然轉身向著後山跑去。
她的步伐比鳥兒更快、比風更輕盈,仿佛將一切都拋在了身後。
小穀跑到後山,她看到虞楚坐在山頂庭院裡看書,她一口氣衝過去,撲向了虞楚,擁進她的懷抱。她纖細的手臂緊緊地摟住虞楚的脖子,像是小鳥擁抱天空。
虞楚一手拿著書,一手抱著她的後背,疑惑道,“小穀,怎麼了?”
小穀不說話,隻是將額頭抵在虞楚的胸口,無聲抽泣著。
過了一會,她才抽抽搭搭地說,“師尊,謝謝你。”
虞楚的手指撫入她的發絲,輕笑道,“那便多吃點,快快健康長大。”
小穀哭得鼻尖泛紅,含糊不清地嗯了一聲。
晚上,二人躺在床榻上,小穀乖乖地裹著被子,眼睛卻一眨不眨地看著身邊的虞楚。
“怎麼了?”虞楚感受到她的目光。
“師尊,不知道為什麼,我今天好想我娘。”穀秋雨小聲說,“我明明都不記得她長什麼樣子了,可我還是想她,是不是好奇怪?”
虞楚側過身,她伸手撫過小穀的頭發,輕聲說,“你想起了什麼?”
穀秋雨的雙眸看向窗外的星空,她呢喃著說,“我也記不得了,好像也是個夏天,娘親給我唱歌來著。”
虞楚整了整小穀的枕頭,然後無奈道,“那我給你唱一首,然後你就乖乖睡覺,好不好?”
小穀點了點頭,她側過臉看向虞楚,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的。
虞楚伸出手,將她的眼睛蓋住,讓她閉上眼睛,然後輕輕地拍著女孩。
“月兒明,風兒靜。樹葉兒遮窗欞。”
“蛐蛐兒,叫錚錚。好比那琴弦聲……”
搖籃曲中,女孩逐漸睡去。
從此之後,她再也沒有做過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