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些話自己說行,彆人說就是不行,更彆提是被一個小丫頭鄙夷。
沈懷安的火騰地上來了,他鬆開小穀,高聲道,“那你給我等著!你看下周考試我是怎麼殺他個片甲不留的!”
“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小穀捂著耳朵跑開了。
沈懷安氣的直跺腳,穀秋雨比他還不講理,幼稚,極其幼稚!
他氣呼呼地轉頭回了廂房,也不去小溪裡洗澡了,坐在桌前就翻出了書,咬著牙開始硬看。
——氣死他了,他學武都能學明白,這幾頁破書算什麼啊?
等他證明自己讀書也是最聰明的,那小丫頭片子再想求他,他也絕對不會答應!
下午,陸言卿沒在平日修煉的地方看到沈懷安。
沈懷安最喜歡的幾個修煉地點,是山崖邊的大石頭、庭院的長廊裡,和門派前山的空地中。
陸言卿本來是來視察沈懷安有沒有偷懶,結果三個地點都沒看見他的身影,倒是看到小穀一個人坐在大殿前的台階上吃橘子。
他走過去,問道,“小穀,你看到沈懷安了嗎?”
“他在背書。”小穀剝著桔子,她輕鬆地說。
陸言卿看著一臉淡定的小穀,他都有些不太相信她真的做成了這個事情。
他立刻回了院子,去東廂房看望沈懷安,就看見沈懷安一邊在桌前紮馬步一邊背書。
沈懷安下盤極穩,也不知道這馬步紮了多久,連抖都沒抖,就是為了分散自己過剩的精力,好能沉心讀書。
他好不容易情緒恢複正常,便感覺到陸言卿推開門。
沈懷安本來想不理睬的。結果就聽到小穀對陸言卿說,“師兄師兄,你終於回來了,能不能教教我讀書呀?”
陸言卿還沒說話,就聽到沈懷安‘哼!’了一聲。
二人退出院子,陸言卿才不敢置信地低聲說,“你成功了,你做了什麼?”
小穀踮起腳,示意陸言卿彎腰,她在他耳邊耳語了幾句。
陸言卿站直身體,他看向穀秋雨的目光充滿敬佩。
人不可貌相,小穀年紀最小,可智商上一點都不比他們差。
隔周周三,虞楚在下午將三個徒弟召來,進行文學考試。
小穀的考試簡單很多,她需要默寫幾段簡單的短文,最重要的是寫對筆畫,解釋出正式的意思。
她的考試很快結束,而桌子的另一邊,陸言卿和沈懷安還在寫虞楚特彆準備的試卷,難度也增加了許多。
虞楚過去也是每隔半個月便考他們一下,鞏固一下之前所學。
之前沈懷安考試時非常敷衍,他自己心中會有一個對該學該背的文章及格的大概的估摸,多一分都不願意費腦子。寫出來便是差不多一半對一半空著。
這次,沈懷安的表現卻截然不同。
他第一次如此認真對待考試,奮筆疾書,全神貫注,將虞楚所有的出題都詳儘地回答了,幾乎和陸言卿一起交卷。
虞楚在這邊拿著二人的試卷批改,另一邊的沈懷安屏氣凝神,緊張地注視著她的動作。
過了一會,虞楚放下兩張試卷。
“言卿,你是不是馬虎了?這次怎麼能有三四處都答錯?”
陸言卿慚愧地說,“這幾日我有些著重法術練習,確實輕怠了讀書,下次我會注意的。”
虞楚點點頭,她又開口道,“至於沈懷安嘛……”
沈懷安整個人的身體都緊繃起來。
“你這次表現得很不錯。”虞楚將卷子還給他們,她看向沈懷安,“你這次全都答對了,比陸言卿考得還好。”
頓時,沈懷安整個人都鬆了口氣,他靠在椅背上,嘿嘿地笑了起來。
“我還是挺有讀書的天賦吧。”他說。
虞楚的手背抵著下巴,她挑起眉。
“這次是靈光乍現嗎?”
“當然不是!”沈懷安立刻說,“我這幾天一直刻苦讀書呢。”
“言卿,這回你得向懷安學習了。”虞楚看向陸言卿,“他這次答卷確實精彩,你也要多加努力,不然就被落下了。”
沈懷安的強項是練武,可他上山這幾個月,虞楚沒讓他做過自己最擅長的劍修練習,更多的都是他的弱點,如打坐修煉、背書寫字之類的,導致沈懷安其實沒怎麼被虞楚誇獎過。
這次還是第一次虞楚誇他而讓陸言卿跟著學習,沈懷安整個人都高興得不行,看著自己的試卷,心中不由得泛起自豪驕傲的感覺、
他覺得這幾天的辛苦沒白付出,好像讀書也沒什麼難的,他一認真也能拿滿分,還能比陸言卿答得好。
聽了虞楚的批評,陸言卿也不氣惱,他笑道,“師尊說得是,我也要抓緊努力。下一次考試,定不會再馬虎大意。”
沈懷安立刻也說,“下一次考試我還能拿最好!”
陸言卿看向他,溫聲道,“我也希望你能堅持住,畢竟我們不似私塾和大門派,我自己是學著,但也沒有個參考目標,不知自己水平高低。如你能作為對手,那倒再好不過。”
沈懷安之前還因為自己引以為傲從小苦練的本領在修仙界不算什麼,修煉又趕不上陸言卿而苦惱煩悶,如今陸言卿忽然說要作為對手相互比試,沈懷安也來了興頭。
“好!那就這樣說定了!”他道。
晚上,沈懷安趴在床榻上給父母寫信,隔日便用天羅山莊訓練處的上好信鴿,將家書寄了回去。
而後隔了半月有餘,當莊主夫婦受到兒子的信時,他們都不敢相信沈懷安信裡說的是真的。
“他真的刻苦背書,還被虞仙長誇獎了?”沈鴻顫抖著手,不敢置信地說,“這、這真是鐵樹開花,夫人,咱兒子真的長大了,修仙也不忘讀書!你看他這字寫的,明顯最近勤練過了!”
沈懷安將事情經過都原原本本地寫上,言辭慷慨激昂,好似打贏了一場勝仗。沈夫人看信看了半天,總覺得哪裡不對。
她猶豫地說,“我怎麼覺得安兒被連換激將法套裡麵了,他自己都沒發現吧?”
“你管他是被激將法還是被麻袋套裡麵了,反正能讀書就是好事!”沈鴻說。
夫妻二人各自回信,沈夫人寫的信和過去差不多,照例關懷沈懷安的身體,叮囑他要和師兄師妹好好相處。
沈鴻的回信則是簡單粗暴多了。
【吾兒輕啟:信已經收到。乖兒子,你爹我早就知道你是最聰明的,隻不過你之前是不願動腦子罷了。望你乘勝追擊,讓你師尊和師兄妹都對你刮目相看,證明你才是最優秀最聰明的那個徒弟!爹為你驕傲!】
沈鴻寫完信十分滿意,沈夫人過來一看,頓時蹙眉道,“你怎麼也跟著添油加醋?我看人家師兄是故意錯那幾道題的。你還這樣說,讓人家知道了多不好。”
“人家苦心一片,我們能拆台嗎?”沈鴻哼笑著,“這小子在家時總是最聰明的,誰都弄不了他。現在掉進了天才窩,挺好的,返璞歸真。”
南方,玄古山脈。
沈懷安剛剛又和陸言卿一起學完一節課,他過去回到廂房裡便會癱在床榻上,直到休息過後開始修煉。
如今他卻拿出了書,又坐在桌前看了起來。
這時,廂房的門吱呀一聲輕響,小穀的頭頂著門板,她探進頭來,一雙大眼睛,睫毛眨呀咋樣的。
“師兄——”小姑娘拉長聲音。
沈懷安本來還想當做看不見她,聽到她這樣呼喚,到底還是板著臉,挑著眉轉過頭,可眼梢處的神情分明是雀躍的。
“現在直到找我了?”他輕哼一聲,傲嬌地說,“哪裡不會,我來看看。”
小穀便嘿嘿地笑了起來,來到桌邊將書遞給他。
她小聲說,“師兄你真厲害,我覺得在我心中,你差不多和大師兄一樣厲害了。”
沈懷安捧著書,漫不經心地說,“那當然,我本來就很厲害。”
至於小穀的後半句話,他還是當做沒聽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