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天地之造化,破道法之神規,障礙善法,獨善魔身,故此為魔。’”
書房裡,穀秋雨念著書本上的內容,她抬起眼睛,看向虞楚。
“師尊,修魔者是不是都是壞人啊。”
虞楚坐在軟塌上,她的手裡拿著書卷。
“倒也不一定。”虞楚說,“就算名門正派裡也有天狗閣和白羽樓這樣作惡多端的人,魔修之中也存在擁有底線的人。”
“可是為什麼會有人想去修魔呢?”小穀放下書,她趴在桌子上,喃喃道,“修魔的人會被天下人厭惡畏懼,感覺也很難有善終,這樣的路怎麼還會有人去走?”
“每個人命勢氣運不同,被逼到絕路,有的人命運好,有修仙的命便入了修仙界。有的人直接死了,也有的人為了活命,一腳踏入魔道。”
虞楚放下書卷,“不過也有些人是為了變強自願修魔。這樣的是天生的魔頭,以他人的痛苦為樂,靠殺人變得強大。”
小穀撐著臉,她嘟囔道,“聽起來好可怕。”
虞楚看向穀秋雨,她笑了笑。
“放心,你們遇不到魔修的。”她安慰道,“彆看這些名門正派各有自己的小心思,可對付魔修,還是綽綽有餘的。”
其實有一件事,虞楚一直沒有說出口。
穀秋雨的體質非常適合修魔。
她如今修煉相比師兄們進步緩慢,不僅僅是透明靈根的原因,也更是因為穀秋雨命裡便該修魔,反向修煉,自然進步緩慢。
虞楚活了這麼久,其實對她而言,世界不是非黑即白那麼簡單。就像是她剛剛對穀秋雨所說的——看起來正派的人可能也是壞人,可修魔的人不一定沒有好人。
這世界上極善或者極惡的人都太少了,實際上大部分人都是被命運裹挾。
命運這條河怎麼流,怎麼拐,人便可能會去往完全不同的方向。
就像小穀,如果她沒有被陸言卿和沈懷安救下,可能她會在十歲的那片樹林裡死去,也可能就此進入魔道。
虞楚並不反對小穀修魔,但實話實說,魔道的路太難走,真不如她在修仙門派裡當個有點修煉緩慢的小師妹來得好。
如今穀秋雨既然沒有這個念頭,那虞楚便沒必要說這件事情。說出來了,可能反而會讓小穀懷疑自己。
穀秋雨也是三分鐘熱度,她看了會兒介紹魔道的書,覺得沒什麼意思,便在下課後又去找師兄們玩了。
孩子的年紀真是個奇妙的東西,十歲的穀秋雨能和十四歲的沈懷安玩到一起去,可十三歲的穀秋雨還想玩,十七歲的沈懷安卻已經長大了。
穀秋雨距離長大也有幾年之遠,她平日精力旺盛,玩心很重,男孩們卻都更加注重自己修煉訓練,倒是沒什麼玩心了。
最近,小穀找到了新的朋友,是個家住在雲城附近的獵戶女兒,和穀秋雨差不多歲數大,名叫阿秀。
白天上完課,下午,小穀就迫不及待要去找阿秀一起到雲城玩。
穀秋雨和虞楚報備了之後,就興高采烈去拿自己的零花錢,準備出門。
正巧,陸言卿三人訓練歸來,便看到小穀要走。
“你等一下。”沈懷安說,“我去洗把臉,跟你一起去。”
“不要!”穀秋雨拒絕道,“你一來阿秀就不好意思跟我玩了,去去去,離我遠一點。”
“小穀,安全最重要。”陸言卿勸道,“你不讓懷安去,那你看看我和蕭翊,讓我們送你一下。”
“哎呀,煩死了。人家家的姑娘都能出門,就你們管我管的這麼嚴。”
穀秋雨扁著嘴,耍驢又生氣地自己一個人瘋狂亂扭外加打空氣。
“你們看見沒,原來我家山莊裡養的牛犢子就是這樣,一耍驢就晃腦子踢蹄子。”沈懷安雙手環胸,對陸言卿和蕭翊笑道。
穀秋雨頓時瞪起眼睛,她也顧不上生氣了,追著要打沈懷安。
沈懷安借機抓住她的手臂,直接把人提溜走了。
“沈懷安!我恨你!煩死你了我!”
穀秋雨大叫著,沈懷安卻表情淡定。她掙脫了兩下沒掙脫開,隻能像是伏法的小貓咪,蔫蔫地被沈懷安揪著離開。
他們一路輕功來到這家獵戶所在的那座山腰,一直下到院子裡,沈懷安才送了手,讓穀秋雨掙開他。
穀秋雨又對沈懷安怒哼一聲,這才整了整自己的衣服,走到門邊敲門。
“阿秀,我來了,開門。”
很快,門吱呀地一聲打開,裡麵是一個和穀秋雨年紀大不多大小,穿著布衣的小姑娘。
阿秀看起來本來很高興,可當她的眼睛順著門縫抬起來,看到穀秋雨後麵的沈懷安時,她怔了怔,又慌忙低下頭,躲在了房裡。
“你看,我就說她會害怕。”小穀轉過頭,她催促道,“你可以走了吧?”
沈懷安雙手環胸,雷打不動的問,“你今天要呆多久,一會去雲城都要去哪裡,幾點回去?”
沒辦法,穀秋雨隻好乾巴巴地說了今天的計劃,沈懷安這才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小穀深深地歎了口氣,阿秀這才又推開門。
“我洗好了果子,進來歇會吧。”她小聲說。
阿秀沒有娘,她的父親白天都不在家,兩個小姑娘坐在木桌旁一邊吃東西一邊聊天。
“感覺你的師兄都對你很好。”阿秀扒著果皮,“他們都很關心你。”
“那倒是。”穀秋雨歎氣道,“我小時候家裡人都沒那麼關心我,還把我賣了。現在,感覺誰都能管我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