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皇帝離開後,心中還是堵著慌。
之前他是因為發現自己吃完了煉化出來的丹藥,身體出現了停藥症狀,難受不已,才和魔修做了合作。
如今他有了這瓶天地長壽丹藥,至少還能活八十年,而且渾身一點病痛都沒有,再看這些魔修,就覺得不太順眼起來。
更何況,有更好的選擇,他也沒必要用修仙者煉丹了。萬一和藥效有所衝突,那便不好了。
這樣一想,嶽康德趕緊又去找虞楚。
虞楚老神在在地端坐在屋裡,嶽康德背著手走進來,和顏悅色地說,“老姐姐,在這裡住的怎麼樣?”
完全不見他暴君暴戾的一麵,好似真是個普通善良的老頭。
虞楚裝扮的老嫗閉著眼睛,輕輕地歎息一聲。
“陛下,老身活得久了,知道有些事情會引火燒身。”她緩緩地說,“所以有些事,老身已經看破不說破了。”
嶽皇帝在她對麵坐下,關懷地說,“老夫人,你放心吧,寡人和他人不同,你可以放心地暢所欲言。”
虞楚睜開眼睛,她說,“從老身一進入帝城開始,便覺得不舒服。”
“什麼意思?”皇帝疑惑道。
“帝城是天子腳下,該是被天道保佑的地方。可是老身一到帝城附近,就聞到一股臭味。”虞楚說,“老身不明白這裡發生了什麼,可我能感覺得到——帝城的上空似乎凝聚著陰雲,遮蓋了這片本該昌盛的城市,連龍脈都奄奄一息。”
虞楚可沒騙他,帝城確實煞氣重,像是被陰雲籠罩一樣,但這是因為嶽皇帝咎由自取。
她沒有說謊,隻不過說的是部分事實。
嶽皇帝一聽,卻蹙起眉毛。
虞楚這樣一說,他也開始思索,魔修把整個帝城變成自己的法陣,是否會對他這個真龍天子未來的氣運產生影響。
嶽康德離去了。
他這人心思重,又多疑。雖然也沒有完全信任虞楚,但如今魔修對他的影響更大,所以嶽康德越想越對林亮等人不滿。
嶽康德走後,虞楚也陷入沉思。
雖說她有能力慢慢奪得嶽康德的信任,挑撥他和魔修之間的關係,讓他和魔修之間自己動手。
可這太費事了,需要時間,尤其是嶽康德這麼多疑的,至少也需要數月時間來攻破,哪有那麼多時間浪費給他?
還是得看武宏偉能不能取得什麼進展。
隻要他能搞明白這些魔修的用意,他們二人可以立刻動手斬殺,解決這次事端。
虞楚能夠感覺得到,嶽康德命人重兵把守她所住的偏殿,宮殿外至少有上百人巡邏,屋裡也有暗衛看守,也是不信任她,怕她亂走。
隻不過,再多的人對修仙者來說也形同擺設。
就如這陣法,說是能扼製修仙者的力量,但很明顯壓不住武宏偉,武宏偉來去自如,而那太過信任自己祖先的林亮,竟然毫未察覺,還在計劃著自己的大計。
很快,武宏偉便傳來消息。
他用一計傳音訣,直接隔著宮殿將話傳到虞楚耳邊。
“我找到了這個陣法的古文記錄,大概知道林亮要做什麼了。”武宏偉聲音沉重道,“你還記得我說過,他是魔界魔人和魔修的後裔嗎?”
虞楚屋裡有暗衛,所以她並未說話,隻是拿起茶杯。
“林亮抓修仙者,根本不是為了給皇帝做交易,他是想用眾多修仙者的命來做他們家族流傳下來的魔界秘術血陣,好暫時打開人界和魔界的缺口,將他那在魔界的祖先魔魂召喚過來!”
武宏偉沉默了一會,他繼續說道,“而且,籠罩帝城的法陣便是血陣的一部分。如果真的讓林亮做成此事,恐怕不僅我們修仙界會損失眾多人的性命,就連這帝城的所有百姓也會一起喪命,成為血陣下的冤魂!”
虞楚放下茶杯。
至此,林亮的目的終於被完全填不上了。
她之前就覺得光是為了幻境、扼製修真者的力量弄這麼大一個法陣有點浪費,如果林亮想讓整個帝城成為血陣的一部分血祭,那邊說得通了。
殷廣離用自己的性命和不能輪回的代價才能喚來魔界之人幾分鐘的露麵,林亮想把老祖宗召喚出來,自然需要花費更大的代價,更多的人命和鮮血。
虞楚低下頭,嘴唇微動,屋裡沒有聲響,實際將聲音傳給武宏偉。
“……動手嗎?”她問。
“隻差最後一步了。”武宏偉說,“如何解除破壞這陣法,才是當務之急。”
與此同時,帝城附近的村莊。
村子裡的路上村民來來往往,一個身穿簡樸的中年男人背著手緩步走在街上。
“老李頭,回來了?”有路過的村民打招呼道。
原本背著手的李光遠露出笑容,又是作揖又是點頭地客氣道,“是啊,我這剛忙完。出門啊?”
“啊,出門砍柴去。”
李光遠和人家客套了一番,這才繼續背著手回了家。
院子裡,李夫人靠在牆邊,擔憂地望向天空。
“乾嘛不進屋啊?”李光遠推開簡易的小柵欄門進了院子,看向妻子。
李夫人注視著帝城的方向,她低聲說,“你看帝城,我總覺得要出大事。”
李光遠看了看旁邊,確定沒有人,這才伸手將夫人推入屋裡。
“能有什麼大事,彆操心了。”
進屋的瞬間,李夫人轉過頭,她蹙眉道,“我連續七日占卜,每日卦象都是大凶,你去帝城乾活時,真的什麼都沒發現?”
“沒有沒有沒有,真的沒有。”李光遠無奈道,“你就是鹹吃蘿卜淡操心,你趕緊去照顧老娘吧,彆想那麼多有的沒的。”
“哎,真是的。”李夫人低聲道,“我總是感到不安,怕帝城出事……幸好清兒走了。可也不知道為什麼,我這心還是放不下去。”
“我說沒事就沒事。”李光遠從懷裡拿出一點銅板碎銀遞給李夫人,“這是我這幾個月賺的,給你,我走了啊。”
“你乾嘛去?”李夫人立刻道。
“附近王村修路,我跟著乾半個月去。”李光遠說。
李夫人這才鬆了口氣,她點點頭,又囑咐道,“千萬不能去帝城!”
“知道啦。”李光遠道。
他離了家門,抬眼看著天空,喃喃道,“這麼陰,要下雨啊。”
李光遠嘴上說著去彆的村莊,實際上一出村子就往帝城去。
他來到帝城附近的樹林,準確地蹲在了法陣的陣角一邊,刻著古文的石板被埋藏在土壤裡,被他一點點清開上麵的土塊。
李光遠剛想研究研究,就聽到一個壓低的聲音小聲喚道,“爹?”
李光遠轉過頭,跟自己那倒黴兒子李清成對上了眼。
一時間,爺倆都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