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九九六逐漸成為資本家壓榨打工人的主流手段,彆忘了世界上還有這樣一群高中生,他們每天六點半到校,十點下晚自習,周末補課,節假日調休,一個學期算下來幾乎每天都在學校裡,大好的年紀,不人不鬼的作息,起早貪黑、卷生卷死隻為那一句“高考的時候一分就是三千人!”。
學校的時間流速本就緩慢,到了周六更像是開啟了0.5倍速,一分一秒都變得格外難熬。
15:57,最後三分鐘了,喬漾低著腦袋,眼睛鎖定在手表指針上,早就沒了心思聽課。
“這節課就先上到這裡吧,剩下的內容下個禮拜來了再講。”
終於,喬漾長舒一口氣,把桌上散落的文具都收進筆袋裡。
於梅走回講台,交代說:“老規矩啊,這個學期還是要做摘抄,還有這次作文50分以下的同學到課代表那裡去領作文紙重寫,我周一晚自習收。”
“摘抄?”喬漾偏頭問麥初,“有什麼要求嗎?”
“每個禮拜正反兩麵,素材隨便找,你覺得寫作文用的上就行。”下課前五分鐘麥初就收拾好東西了,她把語文書賽進書包裡,拉上拉鏈站起身。
喬漾加快語速問:“那用多大本子啊?”
“都行,誒呀梅梅想起來才抽查一次,這個全靠自覺。”麥初把椅子踢進課桌下,“我走啦,拜拜!”
喬漾揮了揮手:“拜拜。”
“誒同學。”
喬漾回過頭,杭以安問她:“要怎麼做?”
“正反兩麵,素材自己找,老師可能會抽查。”
“好的謝謝!”
喬漾把筆袋塞進書包裡,想了想又回過頭說:“我叫喬漾。”
杭以安正在桌肚裡翻找東西,沒聽清楚她說的話,他前傾上身把耳朵湊過來:“什麼?”
“我說我叫喬漾,你下次可以直接叫我名字。”
“哦哦。”杭以安比了個OK。
喬漾朝他笑了下,把書包背到肩上。
今天上午喬汐就坐高鐵回南京了,喬漾背上書包,去找夏燦一起回家。
她走到六班教室門口時最後一個同學正準備鎖門,喬漾猜測夏燦應該是已經去校門口了,又轉身往樓梯口走。
早上出門的時候還陰雨蒙蒙,到了下午又放晴了,雖然這個周末短得可憐但聊勝於無,陽光金黃燦爛,也算是應景。
夏燦一放學就直奔車棚,撞車的那天晚上黑燈瞎火,她根本沒留意對方的長相,但那輛惹眼的熒光橙死飛她想不記得都難。
今天早上停車的時候夏燦特地張望了一圈,看到那抹橙時心裡稍稍鬆了口氣,那同學能騎車來上學,可能腳傷已經恢複了。
車棚內陸陸續續有人進出,直到四點十三分,夏燦才終於等到有人推著那輛騷包自行車出來。
“那個,許……”許什麼來著?夏燦一下子沒想起來,隻能換個稱呼喊,“許同學?”
男生愣愣回過頭:“你叫我?”
“嗯,對。”夏燦舉起手裡的塑料袋,“這個給你,那天對不起啊,你腿沒事了吧?”
“我腿,沒事啊。”
“沒事就好。”夏燦把橘子掛到他車把手上,跨上自行車說,“真的不好意思!”
“喬漾!”
喬漾回過頭,看到夏燦使勁踩著車朝她奔來的瞬間差點哽咽。
“我還以為你自己回去了,你去哪裡了啊?”
夏燦摁住刹車:“我去車棚找那個許……”
“許長溪?”
“對。”心頭一塊大石落下,夏燦迫不及待把這個好消息分享給喬漾,“我跟你說,他沒什麼事了,都能騎車了。”
“真的嗎?”
說話間一抹橙色咻地從視線中穿過,夏燦抬起下巴指給喬漾看:“你看。”
喬漾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蹙起眉頭問:“那是許長溪?”
“不是嗎?”夏燦不相信學校還有第二個人會有這輛車。
“不是吧。”喬漾盯著那道愈行愈遠的背影,“他頭發沒那麼長吧。”
“可能過了一個暑假長長了?”
“可我昨天早上才見過他啊。”
夏燦也懵了:“那我剛剛喊他許同學他也應了啊。”
“那應該是他吧。”喬漾擠了擠眼睛,“可能是我剛剛看錯了,這兩天看黑板也覺得好糊啊。”
“近視了啊?”
“不知道,我姐說空了帶我去查查。”
兩個人走到馬路邊,夏燦讓出車把手問:“要不你騎?”
喬漾取下書包遞給她:“我騎吧。”
都說青春期是一場龍卷風式的巨變,小學時候兩個人身型一直差不多,高一開學前喬漾搬回老房子,夏燦看著不知何時已經比她高了大半個腦袋的發小,第一次感受到了什麼叫“背叛”。
“你奶奶喂你吃激素了啊?”當時她不可思議道。
喬漾嘿嘿一笑:“但我最近真的胖了好多哦。”
“沒關係,等比放大總比橫向拉寬好。”
上了高中後缺少鍛煉,喬漾明顯感覺到身體虛了不少,才蹬了幾分鐘就開始喘氣。
“夏燦。”喬漾嘴唇都白了,“要不下來走走吧,我騎不動了。”
夏燦也感受到這一路她倆有多龜速了,歪著腦袋問:“那換我載你?”
“你確定?”
“試試看唄。”
喬漾在路邊停下車,兩個人調換了位置,夏燦把書包扔到車前的籃子裡,握緊車把手問:“扶好了沒?”
“好了。”
夏燦深呼吸給自己壯氣:“那我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