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麥初被學校團委老師喊去幫忙,總是一下課就不見人影。
午休結束後喬漾去飲水機前接了杯熱水,回到座位上發現她們桌上攤了好幾遝五元十元的紙幣。
“你桌子先借我用一下啊。”麥初對她說。
喬漾坐回椅子上:“哪來那麼多錢啊?”
麥初在本子上寫寫畫畫,回答她說:“我們年級的團費……啊啊啊!”
喬漾被她嚇了一跳,睜大眼睛往後仰。
“怎麼還差三個班的沒收齊啊!”麥初捏緊拳頭。
喬漾看她實在焦頭爛額,開口問:“有什麼我可以幫你的嗎?”
“嗯……”麥初抽出兩張十元紙幣,又在硬幣堆裡挑了三枚出來,“你要不幫我把這個給五班的團支書,這是找給他們班的零錢。”
喬漾雙手接過:“好。”
“謝了啊。”麥初低下頭繼續打算式,嘴裡念念有詞,“我爸還讓我以後學金融,金屁個融啊,我連加減乘除都算不連牽!”
五班的後門關著,喬漾隻能繞到教室前門。
廣播裡放著抒情歌,她正猶豫要找誰,目光就先和坐在講台旁邊的許長溪對上了。
對方又是一瘸一拐地朝她走過來,喬漾疑惑道:“你腿還沒好啊?”
許長溪一副剛睡醒的樣子,臉頰上還有手表印出來的紅痕,回答她說:“腿麻。”
“哦。”喬漾把手裡的錢遞給他,“這個給你們班團支書,是找給你們班的團費。”
“好。”
“你什麼星座啊?”
“嗯?”
喬漾現在一看到許長溪就想起許恩霖,話沒過腦子就從嘴裡冒了出來,她眨眨眼睛,努力找補道:“我最近在研究這個,想,想多一些樣本。”
雖然覺得對方莫名其妙,但許長溪還是點點頭以表尊重:“哦。”
“你是不是......射手座啊?”
許長溪愣了愣,兩隻眼珠子都快從眼眶裡瞪出來:“你怎麼知道?我去,你還真有研究啊?”
眼看著離真相越來越近,喬漾提起一口氣問:“你不會是12月3號生日吧?”
許長溪眼睛瞪得更大:“你神婆啊?這都算得出來?”
喬漾哈哈一笑:“我瞎猜的,123多好記。”
她指著許長溪手裡的錢說:“記得給你們班團支書啊。”
在許長溪敬佩的目光中喬漾搖擺雙臂一路疾走回教室。
“莫知莫知莫知!”她迫不及待地分享,“我問到了,許長溪就是十二月三號生日。”
“我靠。”莫知抱住腦袋,“許恩霖真有個雙胞胎弟弟在我們年級啊?”
上個禮拜在體育老師辦公室他見過那個同學,除去發型和眼鏡,確實和許恩霖長得很像,個子也差不多高。
“誒陳天衢。”莫知看向鄰組,“你之前問的是不是就是他,你覺得眼熟的那個。”
陳天衢在做試卷,一臉冷漠地回:“好像是吧。”
“喔謔。”麥初逮住機會就想嗆他,“看來某些人也很八卦嘛。”
陳天衢沒理她,低頭繼續做題。
“那他倆為什麼在學校裡裝不認識?”莫知越想越費解,“雙胞胎兄弟誒。”
麥初喝著酸奶,推測說:“本來自己應該是獨一無二的,身邊卻永遠有個長得一模一樣的人,所以討厭對方?”
“不至於吧。”
麥初聳肩攤手:“我沒雙胞胎,我也不知道。”
秋雨淅淅瀝瀝,快一個禮拜沒出太陽了,馬路兩邊遍地都是濕噠噠的樹葉。
高二開始周六下午也要上課,許恩霖隻能再上一門科目的進修班,他把這個機會留給了自己最薄弱的語文。
“剛剛桑老師打電話來了,她有事,今天的課挪到明天早上。”
“哦。”許恩霖靠在椅背上,偷偷鬆了口氣。
雨刮器擦過前窗玻璃發出讓人牙癢的動靜,前麵的十字路口又堵車了,丁嵐說:“弟弟那邊應該也快結束了,等會一起接他回家。”
這次許恩霖沒出聲。
“晚上去爺爺家吃飯,記得嘴甜一點啊,多跟他說說話。”
許恩霖用手支著腦袋,說:“許長溪最會賣乖,讓他去。”
丁嵐嗔他:“乾嘛怎麼說弟弟。”
“我一直沒問你呢。”平時許恩霖都在學校,到了周末也得補課,母子兩個能單獨對話的機會不多,丁嵐偏頭看了眼大兒子,“你跟弟弟怎麼回事啊?兩個人鬨的什麼彆扭啊?都多久了還沒好。”
許恩霖沉默半晌,輕聲開口說:“沒鬨彆扭。”
“那怎麼了?”
許恩霖的語氣逐漸有些不耐煩:“我也想問怎麼了。”
初三的時候他通過自主考試保送了一中重點班,中考後許長溪靠著體育加分也踩線考上了一中。
這事讓許鳴升和丁嵐樂壞了,以後接送孩子方便,他倆還能彼此有個照應。
許恩霖也挺高興,許長溪還在他眼皮子底下。
隻有許長溪本人似乎並不滿意這個結果。
他先是撒潑打滾求著許鳴升給他買了一輛死飛自行車,又跑去小區門口理發店剃短了頭發。
正式開學的前一天,他敲門走進許恩霖的房間,開口就是一句:“算我求你,以後在學校能當不認識我嗎?”
許恩霖不知道許長溪為什麼會產生這種幼稚的想法,畢竟兩個人的臉擺在那兒,會有人看不出來嗎?
事實證明確實看不出來。
不知道是這所重點高中的學生們太熱愛學習所以無心其他雜事還是出於何種原因,整個高一結束都沒有人發現其實學校裡有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男生。
許恩霖和許長溪就這樣漠不相乾地行走在學校裡,偶爾在路上遇見也隻當沒看到彼此。
“你們要是自己不好解決,我幫你去找弟弟聊聊?”
“彆。”
許恩霖看向街邊一晃而過的梧桐樹,裝作不經意地問:“他最近訓練怎麼樣?狀態還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