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035(1 / 2)

第三十五章

“回去了。”扶薇轉身離開。

宿流崢看著籃子裡剩下的雞蛋,遲疑了一下。他提起籃子,直接把剩下的雞蛋一股腦地砸到院門上。

正在舔雞蛋液的黑貓回過頭去,看著大門下方滴答滴答的雞蛋液,回頭猛舔了幾口雞蛋液,然後噌地一聲竄出去,鑽到木頭院門地下,瘋狂地舔。

真美味啊!

小鎮的人不會給抓耗子的貓喂雞蛋,黑貓從未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它吃得狼吞虎咽,貓生榮耀地好好享受了一把!

宿流崢追上扶薇,也沒走在她身邊,而是沉默地跟在她身後。

回繪雲樓的路上,必然要經過水竹縣最熱鬨的長街。

不過大半日,扶薇和宿流崢的事情已經在水竹縣傳得沸沸揚揚,無人不議論。許多商販連生意也顧不得了,三三兩兩地湊在一起,擠眉弄眼地講著下流話。

扶薇熟視無睹,緩步往回走,腳步閒庭信步般,沒有半分想要焦急趕回去的意思。

彆說這些議論,更難聽的議論,她又不是沒有聽見過。

忽然想起自己早就習慣了遭受最惡毒的詆毀和沒有道理的黃謠,可宿流崢呢?

扶薇側過臉,看向他。

宿流崢不知道在想什麼,目光虛無。感覺到扶薇審視的目光,他立刻轉頭對上扶薇的視線。四目相對,扶薇看見一雙茫然到有些空洞的眼睛。

扶薇失笑。

她怎麼忘了宿流崢在水竹縣也是個聲名狼藉的人,他也從來不在乎彆人怎麼看待他。

不過望著宿流崢這雙眼睛,扶薇忽然覺得他和宿清焉有些相似之處。

宿清焉的眼睛乾乾淨淨,而宿流崢的眼睛何嘗不是另一種不被凡塵所擾?

扶薇收回目光,繼續往前走。

兩個人就是這麼簡短的一個對視,被路邊的人看在眼裡,又要想入非非,編出些什麼來。

唯有單純的孩童們跑著跳著追著穿過人群,並不像這些大人們傳故事。

扶薇正好好地走路,宿流崢突然大步往前邁出一步,一手搭在扶薇的腰上,另一隻手握住她的手腕,直接將人抱在懷裡。

扶薇懵了一下,耳畔已經聽見了人群的嘩然之聲。大概他們所有人都沒有想到他們兩個奸.夫.淫.婦居然敢當眾摟摟抱抱吧?

不僅是他們沒想到。扶薇也是茫然的,她完全不知道宿流崢為什麼突然要抱她。

“你乾什麼?”扶薇蹙眉問出口的同時,又隱隱覺察到哪裡不對勁——宿流崢抱她的姿勢有一點奇怪,說是抱著她,倒是不如說更像是在護著她。

扶薇將宿流崢推開,微微偏過頭,視線越過宿流崢,往他身後望去。

扶薇看見那幾個跑鬨的孩童,張牙舞爪舉起的手裡……握著雞蛋。

扶薇沉默了片刻,道:“那是熟雞蛋。”

她無語地轉身,朝著繪雲樓走去。徒留

宿流崢杵在原地,他站了一會兒,望著扶薇的背影,大聲問:“熟雞蛋不能砸?”

扶薇懶得理他這傻問題,踏進繪雲樓的門檻,邁步進去。

宿流崢想問花影,花影立刻轉身,大步追上扶薇。

宿流崢再環顧,視線緩慢掃過周圍的人群。所有人在他望過來的時候,立刻低下頭去,佯裝一直在做事情,並沒有多看他一眼。

不遠處的一家酒樓中,祝明業、林芷卉和胡遮坐在窗邊,剛目睹了這一幕。

酒樓裡彆桌的客人一直對扶薇和宿流崢的事情議論紛紛,他們這一桌的人想要注意不到都難。

“真沒想到,宿清焉死了才幾天啊?她就跟亡夫的弟弟搞上了?”

“會不會……會不會是受迫的啊?宿流崢這個人啊……凶得厲害,一點道理都不講,和他哥哥完全不是一種人。我看啊,說不定是宿流崢這小子見色起意,欺負寡婦!若真是如此,咱們就算在看在清焉的麵子上,也應該替他遺孀做主啊!”

“呸!怎麼可能是被迫的?要是被迫的,官爺們要把宿流崢抓進大牢的時候,那個女人也不會自己站出來當眾說……說那樣的話!真是不要臉啊!”

“說不定是嫂子主動的呢?兄弟倆長得一樣,說不定是那個女人思念過度,把宿流崢當成宿清焉了呢?”

“拉倒吧!要我看,就是這個女人水性楊花耐不住寂寞,男人剛死了,就爬她亡夫弟弟的床!”

“你們就彆爭了。這叫蛇鼠一窩,誰也不乾淨……”

祝明業聽著這些對長公主的詆毀,心裡一團火燒著。他真想摔了椅子,朝他們砸過去,讓他們通通都閉嘴!

可是……他們說的都是事實。他哪裡有立場訓斥這些百姓?難道拿出官威嗎?

坐在他身邊的林芷卉低著頭,明顯情緒有些低落。救命之恩總是能搖動一顆少女芳心。在她心中宿流崢一直是個有著俠義之心的大好人。可是……可是水竹縣的人都很不喜歡他,避他無蛇蠍。

難道一個人脾氣不好,就一定是壞人嗎?就不會做好事了嗎?

至於宿流崢和他嫂子的事情……

林芷卉眉頭擰起來,心裡有些酸酸澀澀的不舒服,可是她又知道自己不該心裡難受。不管他和誰有怎樣的關係,都和她沒有關係……

胡遮一雙豆大的黑眼珠子在眼眶裡轉來轉去,一會兒看看祝明業一會兒看看林芷卉。他有心說些好話哄祝明業,比如將責任都推到宿流崢身上。

可是林芷卉也在這兒,他倒是不好完全摸黑宿流崢惹得這位大小姐。畢竟這兩位是表兄妹的關係,得罪了林芷卉,說不定就連祝大人一塊得罪了!

他隻好給祝明業倒酒,笑嗬嗬地誇讚著美食,又絞儘腦汁地說了幾件趣事,終於逗得兩位貴人臉上露了笑,胡遮這才鬆了口氣。

等送了祝明業和林芷卉他們兩位回去,早就天黑許久了。胡遮沒回自己的院子,轉身就走,離了知州府,直接去了青柳巷。

丫鬟給他開了門,將人迎進去。

曆小雨已經歇下了,聽見丫鬟稟告,趕忙起身披衣,匆匆迎上去,站在簷下候著他。

胡遮抬眼,看著弱柳扶風的曆小雨站在搖曳的紅燈籠,含情脈脈地望著他。他心神一蕩,心裡的那些煩躁頓時散去不少。

走到曆小雨麵前,他順手牽住曆小雨的手,又攬著她的腰往裡邁。

一貼在胡遮的身上,曆小雨仿佛犯了軟骨病,連路也不會走了,軟軟地掛在胡遮懷裡,細著嗓子婉轉說話:“爺,今兒個怎麼這麼晚過來呀。奴家以為您不來了呢!”

“陪京裡來的那位祖宗往水竹縣去了一趟。”

說話間,兩個人走到了桌子旁。胡遮在椅子裡坐下,順勢勾著曆小雨的腰,讓她坐在他腿上。

曆小雨欠身,去端桌子上的茶壺,也不知道是無意還是故意,她往前挪拿茶壺的時候,若有似無地在胡遮的腿上蹭了蹭。

蹭得胡遮心裡頓時起了一層漣漪。原本這今日陪著心情不好的祝明業,讓他很疲憊,今晚過來隻不過是覺得待在曆小雨身邊舒服,看著她就開心,沒什麼心力做彆的。可她扭著細腰在他腿上蹭挪,頓時又把胡遮的心思給勾了起來。

“爺,喝茶。”曆小雨坐在胡遮的腿上慢吞吞轉身,雙手捧著茶杯遞給他。

胡遮心神一蕩,並不伸手去接,而是慢悠悠地說:“爺忙了幾日,腳不沾地兒的,還哪有力氣端茶杯。”

曆小雨害羞一笑,雙手捧著茶杯送到胡遮嘴邊,喂給胡遮喝。

“爺在忙什麼?說不定雨娘能幫爺出出主意呢?”曆小雨將茶杯放下,身子徹底倚靠在胡遮懷裡。

胡遮本來不想和曆小雨說。畢竟是他犯愁了多日毫無頭緒,曆小雨一個深宅婦道人家能有什麼主意?

不過看著懷中美人如水似雲地偎在他懷裡,他心情太好,也願意逗弄般和她說說話。

“京裡來的那位大官,看上一個女人。但是這位祝大人和尋常人不同,明明想要那個女人想要得都快發瘋了,可偏偏什麼舉動都不做?隻自己在那借酒消愁唉聲歎氣!”

胡遮越說心裡越煩。

“一個女人,原本也不是啥大事兒。若能幫這位大人得償所願哄得美人在懷,就是眼前最重要的大事。偏偏這個祝大人是個情種,隻會自己躲在角落裡害相思,還三令五申不許傷害那個女人!”

胡遮重重歎了口氣。

在他看來,祝明業簡直蠢得不能再蠢。他那麼大的官兒,想要什麼女人要不到?直接將人擄回去強占了難道不是最簡單有效的方式?

比如,曆小雨就是這麼到了他身邊。

甭管當初願不願意,如今曆小雨還不是滿心都是他,對他撒嬌對他放浪,哄他開心?

曆小雨並非整日躲在宅子裡兩耳不聞窗外事,她當然關注胡遮的事情,會派人去打聽與胡遮相關的事兒。

她一雙楚楚的眼睛望著胡遮,聽著他抱怨,做一個溫柔的傾聽者,時不

時配合地露出驚訝、無奈的表情。

實則,胡遮說的這些事兒,她都知道。

她抬起纖纖素手搭在胡遮的肩上,軟著嗓音說話:“爺,奴家有個主意,可能有些蠢笨。但是……您聽一聽呢?”

“你說。”胡遮隨口敷衍一句,手已經開始不老實地解曆小雨的衣裳。

曆小雨欲迎還拒地躲了躲,嬌笑了兩聲,趴在胡遮的懷裡,眨著水汪汪的脈脈眸望著胡遮,她撒嬌般說道:“找個機會,給那個女人用鴛鴦香怎麼樣?”

胡遮皺了下眉,搖搖頭,煩躁道:“祝大人不準動那個女人。”

“可是……”曆小雨湊到胡遮麵前,含羞帶怯地說著,“可是若讓那個女人失身給祝大人,才能打破這僵局。讓那個女人心軟呀。”

“再說了。祝大人那麼大……”曆小雨誇張地張開雙臂,“那麼大的官兒,正如爺說的,什麼樣的女人得不到?隻要讓他嘗了這麼一回。他得償所願了,也就把人放下了,哪裡還會在意爺是不是忤了他的意思?說不定還要誇爺做得對呢!”

胡遮豆大的黑眼珠子在眼眶裡轉來轉去,飛快思索著。他不是沒有想過這個主意,隻是一直忌憚著祝明業不準他傷害扶薇,從而沒有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