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048(1 / 2)

第四十八章

因為梅姑不願意去京城,扶薇也並沒有那麼急迫地想回京,她暫時在宿家住了下來。

日子一下子變得悠然。

宿清焉恢複了每隔一日去學堂授課,時不時會去一趟南源城接一些活計回來做。

扶薇跟著宿清焉學會做火折子、花燈、紙鳶,也會跟著他學做些雕刻。隻是做雕刻有些累手,扶薇隻學了一點就沒了太多興趣。

他們就像尋常的恩愛小夫妻,琴瑟和鳴。

兩個月裡,扶薇見到宿流崢幾次。她儘量避開,不和他接觸。隻是宿流崢不大講道理,總是要湊上來。每每兩個人都要嗆上幾句。

不過扶薇如今已經不再打宿流崢了。

——畢竟打他隻會讓他舒爽。

扶薇坐在庭院裡,擺弄宿清焉雕了一半的核雕。小小的核雕十分精致,雕著一對小夫妻蹲在湖邊放蓮花燈的情景。他雕得惟妙惟肖,仿佛能看見那對小夫妻兩個人臉上的笑容。

還隻差一些衣服上的細節,就要雕完了。

扶薇有心自己添上兩道,可是拿著刀子比量半天,下不去手,她總是擔心一切割錯了,這個宿清焉擺弄了好多日的核雕就要被毀。

最終她還是放下了刀,等著宿清焉回來之後將它雕好。

今日宿清焉要進城,他傍晚才會回來,而現在才上午。

天氣逐漸轉暖,有嫩綠從庭院的磚縫間冒頭,昂揚著生機。

扶薇抬起眼,閉著眼睛享受初春的暖陽落在她的臉上。

真是十分愜意舒服。被這樣的春風暖陽滋養著,扶薇覺得自己的身體也要跟著好了許多。

忽然有陰影落下來,扶薇睜開眼,猛然看見宿流崢在自己麵前放大的臉龐。

扶薇嚇了一跳,下意識地雙手抵在宿流崢的胸口,將他用力推開。

“你來乾什麼!”扶薇質問。

宿流崢歪著頭,道:“這是我家。”

扶薇抿了抿唇,完全無法反駁。她掖了掖鬢發,轉過臉,去看麵前桌子上的那個核雕。

宿流崢的手突然出現在扶薇的視線裡,他拿起核雕,舉起來,對著太陽眯著眼睛打量。

“這是你哥的東西,彆亂動。”扶薇叮囑了一句。她知道若宿流崢知道這是宿清焉的東西,宿流崢必然不會將其損壞。

扶薇早就摸清楚了宿流崢的性子,隻要和他哥哥有關的事情,他都會很上心。宿清焉仿佛是他心裡最重要的人,遠比他的母親還要重要。

這也是扶薇不懂的地方,既然他那麼敬重自己的兄長,又為何會和兄長的妻子牽扯不清?

扶薇輕歎了一聲,軟了語氣:“流崢,我們不要再單獨見麵了。”

宿流崢立刻轉頭盯向她。

扶薇卻沒有看向他。她轉過臉,望向磚縫間拚命生長的野草,她悵然般開口:“是我招惹你,是我的錯。可我不希望你哥哥不好受。我相信

你也和我一樣不想你哥哥不好受。”

宿流崢盯著扶薇好半晌,才悶聲:“才沒有!我哥哥不會介意的!”

扶薇搖頭:“你和你哥哥從來不見麵,你怎麼知道他不介意?”

宿流崢愣住。

扶薇盯著他的眼睛,認真道:“沒有男人會不介意。你哥哥是天下最端方的正人君子,他隻不過是把介意藏在了心裡。我不想他再受傷,所以也請你以後不要再來找我。”

“那麼我呢?”宿流崢突然問。

他死死盯著扶薇,眼底卷著巨浪般的掙紮。

哥哥在他心中永遠都是最重要的,這是無需質疑之事。可是這一刻,他也想問問麵前這個女人,時不時隻在乎哥哥有沒有受傷會不會難過,完全不在意他的心情?

他朝扶薇邁步,雙手撐在桌麵上,彎腰靠近,逐漸逼近扶薇,咬牙切齒:“你想要我的時候把我抓到床上去,讓我學我哥哥!你不要我的時候,就用看陌生人的眼神來看我!”

許是因為他生了一張和宿清焉完全一模一樣的臉龐,扶薇望著他痛苦的樣子,心裡竟是跟著一疼。

扶薇不允許自己心疼彆的男人。她偏過臉去,狠心地說:“你當然不是陌生人,你是清焉的弟弟。”

扶薇覺得宿流崢心裡對他兄長有很多誤會,若沒有那個兄弟倆之間不能相見的命數之說便好了。

她心煩意亂,說:“你可以自己去問問你兄長,問問他希不希望你再來找我。”

宿流崢沉默下來。

長久的沉默,讓扶薇詫異地抬眸望向他。驚見宿流崢眼睛紅紅的,竟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

“我也想見哥哥,他們都不讓我見哥哥。”宿流崢低聲道。他將聲音壓低,聲線沙啞中帶著絲詭異。

“嫂嫂,你能不能幫我?”宿流崢睜大了眼睛,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扶薇。

扶薇忽然覺得他很可憐。

扶薇逼迫自己掐掉心裡對宿流崢的憐惜,她淡漠地說:“我做不了主。”

畢竟那個命數關係到他們母親的性命,扶薇覺得自己不能私下做決定安排兩兄弟見麵。更何況……她也不想讓宿清焉知道她今日又與宿流崢見麵了。

宿流崢垂下眼,胸口緩慢又用力地起伏著。

扶薇起身,從他手中拿走那枚核雕,狠心地轉身進了臥房。

“你站住!”宿流崢突然開口。

他快步追上扶薇,將袖中藏了一路的盒子遞給扶薇。

扶薇沒伸手接,而是問:“什麼東西?”

宿流崢目光躲閃,才說:“聽說今天是你生辰。”

扶薇訝然。

他是來給她送生辰禮物的嗎?一想到自己剛剛那個態度對他,扶薇心裡突然生出一絲歉意來。

宿流崢看扶薇還是不接他的禮物,他心裡更急。趕忙獻寶似地將盒子打開給扶薇看。

他陰邪的眼睛盯著扶薇,認真道:“嫂嫂一定喜歡!”

扶薇垂眼望去,卻見鮮血淋漓的兩塊軟肉放在盒子裡,盒子裡甚至已經臥了一汪血水。

“什麼東西?”扶薇聞著血腥味兒,有點不適地皺了皺眉。

“舌頭!”宿流崢再朝扶薇邁出一步,將手裡的盒子遞低扶薇,“那兩個總是說嫂嫂閒話的畜.生,我把他們的舌頭割了,送給嫂嫂!”

“你有病啊!”扶薇氣得轉身就走。

不,她覺得有病的是她!她剛剛竟然覺得宿流崢這樣的人可憐?是她有病!

房門“砰”的一聲被扶薇砸上。

扶薇氣惱地躺在軟椅上,開始犯惡心,她坐起身,連喝了兩杯水才覺得好些。

宿流崢站在門外叩門,扶薇沒理。

又過了一陣子,扶薇聽見宿流崢走了。

扶薇重重歎了口氣。

今日宿清焉比往常回來得更晚些,扶薇坐在窗下翻著畫冊,時不時抬眼望向院子裡。

見到宿清焉身影時,扶薇立刻起身迎上去。

“今日怎麼這麼晚才回來?”扶薇一邊問著,一邊提裙奔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