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 069(1 / 2)

第六十九章

扶薇捧起宿流崢的臉,去吻他的眼睛。他濕漉的淚沾在她的唇上,她嘗到一點點的鹹。

在她這一吻之下,宿流崢逐漸被安撫下來。他不再大呼小叫,也不再用力抓著扶薇。可是他望著扶薇的淚眼,仍舊帶著氣恨。

扶薇起身下榻,走到一旁去拿巾帕,仔細給他擦眼淚。她無奈地皺眉,道:“一會兒到了早朝上,可不能讓臣子們瞧出你哭過。”

扶薇真是犯難。

按理說,宿流崢不是個安分待在家裡的人,可烈日偏愛他,不會將他曬黑。他的膚色很白,比許多女郎還要皙白。這皮膚白也有皮膚白的壞處,比如哭過之後眼睛一圈都是紅的,很久不消,十分明顯。

“你一會兒……”

扶薇的話還沒說完,宿流崢扭頭就走。孤傲的背影上大寫著他還沒消息。

扶薇走到門口,目送他走遠,失笑搖頭。

她曾困在很長一段時間的迷茫裡,不能接受放在心裡的那個人是個根本不存在的人。可兩個人截然不同的表象之下,偶爾展現出來的共性讓扶薇慢慢接受現實。

如今她已然接受前塵與眼下,都隻是一個宿流崢。她隻是喜歡上了一個有些特彆的人罷了。

她換了心態,如今再見宿流崢因根本不存在的宿清焉發脾氣,她竟是生出了絲趣味來。

扶薇搖搖頭,轉身回到房中。許是最近有些勞累過度,她身上有些不舒服。

扶薇擔心臣子看出宿流崢哭過,其實是她多慮了。宿流崢到了朝堂上,絕不是那個麵對她時哭唧唧的人,他臉色一寒,發紅的眼眶被朝臣看在眼裡,隻會覺得猩紅可怖。

群臣戰戰兢兢,稟事都要提心吊膽。

扶薇早膳沒吃幾l口。她沒味道,卻也逼著自己吃了兩口墊墊胃口,這樣才能喝藥。否則空腹吃藥更難受。

她喝過藥,蘸碧接過空碗,猶豫著問:“娘娘,日後還日日備著避子湯嗎?”

蘸碧知道扶薇昨天很早就睡了,今晨不必服用避子湯,那麼以後呢?今非昔比,扶薇如今已經是皇後,身為皇後怎麼可以次次都用避子湯呢?

可是避子湯傷身,生育更傷身啊!

扶薇沉思了一會兒,讓蘸碧仍舊先將避子湯備著。她又讓蘸碧派人請孫太醫過來,給她調理身體。

她希望身體再好些的時候,在能夠承受生育之痛時,再停避子湯。

宿流崢在外寒了一整天的臉,回到長歡宮時仍舊冷著臉。

扶薇正在描繪一幅白鳥圖,她抬眸望向杵在門口的人,嫣然一笑,語氣柔和:“這麼晚才回來?”

宿流崢在她這溫柔一笑裡,暖了心窩,也暖了臉色。他收了收臉上戾氣,走到扶薇身邊。

“還有一點就畫完了。”扶薇重新低下頭,繼續去描繪。

宿流崢拽了一把椅子過來,緊挨著扶薇坐,看她弄丹青。

他難得安安靜靜坐在

那兒,扶薇轉眸望他一眼,才繼續描繪。

蘸碧從外麵進來,剛邁過門檻,就見帝後並肩坐在畫卷後。蘸碧一陣恍惚,險些認不出那個安靜的人是宿流崢還是宿清焉。

再看一眼一對璧人,蘸碧退出門外,悄聲避開,不忍打擾二人這樣寧靜溫馨的一幕。

夜裡,宿流崢如願將昨天晚上欠的洞房補回來。扶薇知他心裡不痛快,完全縱著他,任他翻來覆去予求予奪。

宿流崢覆在扶薇的身上,歪著頭去看床頭小幾l。他突然問:“扶薇,你在抽屜裡放了什麼?”

扶薇睜開迷離的眸,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輕聲道:“沒有東西。?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可我覺得有什麼……很重要的東西?”

“沒有。什麼都沒有。”扶薇捧起宿流崢的臉,輾轉動情地親吻他。

宿流崢在扶薇主動的親吻中逐漸沉淪,腦子裡隻有扶薇,沒有餘力再想其他。

接下來的十多日,二人蜜裡調油。清晨,宿流崢去上早朝時,扶薇仍舊睡著。待他下了朝回來,扶薇已經起身,和他一起批閱折子。宿流崢總是要抱著扶薇,才肯專心去處理折子。

夜裡,鴛鴦交頸抵死纏綿。

日日夜夜。

一切都朝著美好的未來走去。

梅姑臨走前,將親手做的衣裳拿給宿流崢。原先在江南小鎮,日子清貧,她雖會給兒子做衣裳,卻都是用最廉價的布料。這次隨宿流崢回來,自進宮那一日起,梅姑就做好了離宮的打算。所以自進宮那一日起,她就開始給宿流崢做衣裳。

到今日,一年四季裡裡外外的衣裳,給宿流崢縫製了近二十件。

宿流崢撫摸細密的針腳,說:“縫得這麼好,我怎麼舍得穿。”

梅姑笑:“這話說的,你從小到大,穿的衣裳不都是我縫的?”

“那都是撿我哥剩下的。”宿流崢脫口而出。他並不覺得這話有錯,也不覺得這樣不好。撿哥哥的舊衣穿,他沒覺得不妥,隻當理所應當。

一旁的扶薇聽見了,卻轉眸望向他。

宿流崢口中的哥哥,是那個十歲死於虎口的宿清焉,並非扶薇認識的那個“宿清焉”。

扶薇聽進了心裡,第二日獨自去找梅姑說話,閒聊之後,語氣隨意地提起:“流崢說他小時候總是撿他哥哥的舊衣?”

梅姑神色一黯。

扶薇以為這其中有什麼誤會,可梅姑卻點了頭。梅姑歎了口氣,道:“流崢自小身體就好得很,很皮實。可他哥哥病弱,涼風一吹就病倒了。我確實偏心。”

“原先他們兩個剛出生的時候,身體都還好。是我帶著他們逃走……跳江的時候,差點讓清焉丟了性命。雖然把他救了回來,可他體質一直很差……”

說起舊事,梅姑心裡既有對長子的愧疚,又有對小兒子的歉意。人心不是秤,手心手背也有一軟一硬。在日子清貧的情況下,兩個孩子若是一個病弱,且是自己造成了他的病弱,心中有愧。偏心就成了自然而

然的事情。這不是努力一碗水端平就能解決的事情。

扶薇大致懂了,忽覺得宿流崢是個很善良的人,也很容易滿足。

扶薇沒有再追問。她轉移了話題:“母親想回水竹縣嗎?”

梅姑點頭,“在那裡住了十幾l年,對那兒的山山水水都熟悉,也有了感情。”

扶薇道:“除了流崢讓您帶著的下人,把靈沼帶著吧。”

“不不不。”梅姑立刻道,“我知道她和蘸碧都是你身邊最親近的人,哪能讓她跟我走?”

扶薇含笑搖頭:“不是我覺得她好用讓她照顧母親,而是那孩子的心落在水竹縣了。”

雖然靈沼從未說過,可是扶薇看著長大的孩子,什麼心事都逃不過扶薇的眼睛。扶薇不由有些感慨,她們剛去水竹縣的時候,靈沼還是個剛剛及笄的爛漫小姑娘,一年多過去,小姑娘長大了,有了心思。

第二天,扶薇和宿流崢一起送梅姑離宮。

靈沼眼淚汪汪地看著扶薇,哽咽問:“我能不能不走?”

扶薇擦去她眼角的眼淚,柔聲道:“給你放二年假,出去走走看看,若二年後覺得無聊了就回來。”

靈沼想了又想,抱進懷裡的包裹,用力點點頭。

宿流崢皺著眉,側過臉去看扶薇。

回宮的馬車裡,宿流崢終是忍不住問出來:“扶薇,你怎麼對靈沼那麼溫柔?對我就沒那麼溫柔!”

“靈沼是我看著長大的,你也是?”

宿流崢語塞。他沉默了下來。

馬車轆轆往回趕。過去許久,宿流崢轉過臉看向扶薇,才反應過來,問:“二者有什麼關聯?”

扶薇笑出聲來。

宿流崢還欲與她辯上兩句,扶薇伸手捏了捏他的臉,宿流崢喉嚨裡的話便咽了下去。

他低下頭,捧著扶薇的手在掌中,捏來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