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毛甚至覺得自己是不是出現幻覺了, 要說邢武吻任何一個人他也許會震驚,但不會嚇到失控,然而當看清晴也的臉後, 他基本上大腦出現癱瘓狀態, 直接就蒙了,這都簡直是超出他理解範圍內了。
晴也的臉色也瞬間煞白,渾身僵硬地靠在牆上, 靜謐的胡同內忽然詭異得沉默, 邢武率先打破了僵局, 將晴也拉了過來,幫她撣了撣後背, 對她說:“你先回去吧, 我找黃毛聊聊。”
黃毛基本還處於石化狀態中,晴也此時已經臉漲得通紅,有種想從井蓋跳下去的衝動,窘迫得快爆炸了, 邢武捏了下她的手:“沒事, 去吧。”
晴也才忐忑不安地朝胡同外麵走去,路過黃毛旁邊的時候壓根不好意思去看他。
出了胡同晴也的心臟還在瘋狂跳動著,直到這一刻她才意識到她和邢武簡直是瘋了,光天化日之下就這樣在胡同裡上演激吻戲碼,還好跑來的是黃毛, 要是李嵐芳呢?顧主任呢?這些人不直接被他們嚇得狂掐人中一百回?
她抓狂地拍了拍腦袋,懊惱得一顆心忐忑不安的,走了一段後又突然想起來, 忘了跟邢武說下午去杜奇燕媽媽廠子的事了,於是又折返了回去。
然而剛到胡同口, 便聽見黃毛震驚的聲音:“我靠,搞了半天晴也跟你其實根本不是親戚啊?”
晴也的腳步頓在胡同口,覺得這時候進去或許不太好,於是想著就靠在胡同口等他們聊完算了。
黃毛一頭霧水地說:“那她怎麼喊你媽小姨呢?我就搞不懂了?你媽跟她媽到底什麼關係啊?”
邢武散了根煙給他,低頭點燃自己手中的煙,抽了口對他說:“她姥爺家在昌市做生意的,家裡條件還不錯,但是晴也她媽從小身體不好,經常生病,去醫院也瞧不好,那時候有人跟她姥爺提議,抱個八字相合的女娃娃過去續陽壽還是什麼鬼玩意的,他們就托人到農村找到了我媽。
我媽上麵一個哥哥,下麵五個弟妹,農村人重男輕女,巴不得把我媽送人,加上他們當時出了點錢。
然後我媽就跟著晴也她姥爺回了昌市,管她姥爺姥姥喊爸媽,叫她媽姐,他們一家對我媽也挺好的,特彆我媽過去沒兩年晴也她媽的身體就好轉了。
但你也知道我媽那個人,虛榮心強還喜歡計較,總覺得人家對親生女兒比對她好,後來就挺叛逆的,十幾歲經常鬨著離家出走,跟家裡關係有點僵,她姥爺家也是有頭有臉要麵子的,我媽十九歲被搞大肚子後,他們就徹底不認她了。”
晴也的身體貼在牆上,一雙大眼微微顫抖著,仿佛連呼吸的聲音都漸漸變小,安靜地聽著這一切。
黃毛狠狠抽了口煙:“那你媽十幾歲就跟你爸了啊?直接就嫁過來了?”
沉寂,晴也並沒有聽見邢武回答黃毛這個問題,隻是很模糊地說了句:“反正離開昌市她就跑到這裡了,這麼多年跟那邊也沒聯係。”
晴也的雙手漸漸握成拳,不對,邢武漏掉了一個重要的信息,也許黃毛並未在意,可聯想晴也之前的猜測,她幾乎可以肯定邢武故意隱瞞了一個矛盾點,李嵐芳十幾歲經常離家出走的原因,而這個原因背後,如果晴也沒有猜錯,他故意漏掉了那個人,那個對他來說難以啟齒的人。
晴也的眉頭緊緊皺著,她緩緩蹲下身抱著自己的膀子安靜地看著地麵。
黃毛長歎一聲說道:“兄弟,你讓我緩緩,我要好好緩緩,真的,我一直以為…唉,不說了,我覺得你媽對晴也真算不錯了,說起來人家都不認她了,她現在還願意收留晴也,晴也知道他們家和你媽這事嗎?”
“應該不知道。”
邢武目光沉沉地抽了口煙,淡淡地說:“你要是知道自己家人當年把人掃地出門,這麼多年不認她,現在還要寄人籬下,你心裡會舒服?”
黃毛突然就明白過來,晴也那麼心高氣傲的性格,要是知道自己媽媽和姥爺當初不讓李嵐芳回家,跟她斷絕所有來往,如今晴也怕是怎麼也不會願意麻煩他們家的,黃毛抬起頭瞄了眼邢武,他忽然如此清晰的體會到邢武一直在替晴也著想,無論是她的感受,還是她的處境,所有的一切。
從前他一直以為邢武是晴也的親戚,血濃於水,這一切都是理所應當的,沒什麼不妥,而今天當得知他們真實的關係後,黃毛才如此自愧不如,比起邢武對晴也的照顧和維護,他的愛慕又算得上什麼,他突然苦笑了一下。
而晴也此時抱著身體盯著自己的影子,出了神。
正在晴也陷入沉思時,正好幾個鞍中的同學才參加完馬拉鬆回家,路過胡同口,叫了聲:“晴也,你還沒走啊?”
邢武和黃毛都愣了一下,他們對視了一眼大步朝外走去,還沒走出胡同口,晴也已經轉過身來出現在他們麵前,眼神複雜地望著邢武,有些苦澀地笑了下。
邢武皺起眉緊了緊牙根,晴也一步步走到他麵前直視著他的雙眼,黃毛踩滅煙頭撿起地上的獎杯對他們說:“跑累了,我回家歇著了,周一見。”
他轉過身朝他們揮了下手消失在胡同口。
長長的胡同再次恢複靜謐,邢武低眸望著她,聲音低磁:“都聽見了?”
晴也老老實實地“嗯”了一聲。
邢武半垂著眸,眉宇之間微微凜了起來,良久,他長舒了口氣:“聽見就聽見吧,你隻要記住,現在住我家不光是因為我媽這層關係,更是因為你是我女朋友。”
晴也原本鬱鬱的心情因為邢武的一句話突然就舒服多了,說實話她是個不太喜歡欠人情的人,如果一開始就知道當初自己的家人在李嵐芳最慘的時候跟她斷絕了關係,她怎麼也不會厚著臉皮投奔她,或許也是因為這層原因,她媽始終沒有告訴她這一切。
隨後她有些難過地扯著邢武的衣服:“你說我姥姥和姥爺怎麼就那麼狠心呢,你媽還懷著孩子就把她趕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