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武淡淡地笑了下:“傻了?”
黃毛立馬反應過來回道:“初七。”
邢武沒再吱聲,客廳裡的春晚照例播著一些小品,院子裡一幫人也吃得差不多了。
大黑進屋拿了一個信封扔到邢武麵前,邢武垂眸看了眼,黃毛他們也陸續從身上摸出信封遞給他。
大黑說道:“沒多少,兄弟幾個一點心意,你先拿著。”
最後,犬牙從外套內襯兜裡摸出一個紮好的黑色袋子放到邢武麵前,什麼話也沒說。
晴也沒有想到這些平時看上去一窮二白的社會青年,在這個時候會掏光積蓄來挺邢武。
黃毛和胖虎還是學生,也沒有什麼經濟來源,就這樣他們還拿了幾千出來,大黑、花臂的信封厚厚的,不會低於一萬,至於犬牙,人狠話不多,晴也估計那一遝至少得有兩三萬。
她不知道邢武此時此刻什麼感受,可她心裡卻翻江倒海的,在邢武處境最困難的時候,這些兄弟陪在他身邊,義無反顧地挺他,這種義氣讓她動容。
她側頭去看邢武,他隻是垂著眸,濃密的睫毛掩蔭著眼裡複雜的光,沒有出聲,晴也很自覺地起身去了客廳,給他們兄弟之間一些說話的空間。
她清楚雖然她和邢武已經沒有什麼好避嫌的,但有些場麵她不在或許對他來說更自然些吧。
她坐在客廳看了會春晚,沒一會邢武就在外麵叫她:“晴也,走了。”
她起身拉好羽絨服拉鏈,他們都開始穿衣服準備散了,她走到邢武身邊,邢武碰了她一下:“跟大黑打聲招呼。”
晴也很懂事地對大黑說:“謝謝你的年夜飯,果真是鞍子縣特級大廚的味道。”
她對他豎起大拇指,大黑笑著說:“明天再來吃唄。”
邢武擺了下手:“不了,還有事。”
晴也對他說:“新年快樂。”她餘光看見大黑剛才放在邢武麵前的信封還在桌子上。
大黑也對她說了句:“新年快樂,路不好走回去注意點。”
出了大黑家已經快十一點了,大家走到路口就分道揚鑣了,室外氣溫很低,積雪沒有半點融化的跡象,不過夜晚的雪景四處晶瑩透亮,閃著點點亮光,似照亮他們回去的路。
晴也走在邢武身邊,默不作聲地看著他,邢武早晨臨時在一家小店買的一套運動裝,沒辦法,昨天那套衣服是臟得穿不出去了,他雖然不是多講究的人,但一向會把自己收拾得清爽乾淨,這套做工並不好的廉價運動衣,難得穿在他身上竟然一點都不掉價,就是很單薄看上去並不暖和。
兩人走了一會,晴也開了口:“你沒拿他們的錢?”
邢武雙手抄在褲兜裡,看著蒼白的前路,淡淡道:“都不容易,特彆黃毛和胖子哪有錢,還不是跟家裡人拚的,這個錢我怎麼拿?”
晴也沉默了,她猜到邢武不會拿,他本來就不喜歡麻煩人,在這些人當中更像精神支柱般的存在,雖然年齡不是最大的,但他們都會叫他一聲哥,不僅是因為他的魄力和膽量,更多的是他會設身處地為這些兄弟考慮,讓他們無條件擁護他。
邢武看著她好路不走,儘走那些沒人踩過的厚厚積雪,一把將她拉了過來說道:“好好走。”
晴也不聽,傲嬌地說:“走自己的路,堅決不走彆人走過的。”
話說得還挺有骨氣,實際上就是想踩雪玩,邢武看著她那貪玩的樣子就覺得好笑,這貌似是他從早到現在唯一放鬆下來的時刻了。
沒走幾步,晴也還是忍不住問他:“你要找大曹是不是懷疑他和家裡失火有關?”
邢武嘴角浮上一絲冰冷的弧度:“這場大火的時機很懸,正好趕在過年前一天,如果是人為的,跟他脫不了乾係,大曹那個人睚眥必報,上次在我這栽了跟頭,我還一直奇怪怎麼這麼長時間都沒有動作。”
“那早上警察來你怎麼不跟他們說?”
邢武收回視線掠著她:“怎麼說?證據呢?”
晴也忽然想起剛才飯桌上邢武問犬牙昨晚大曹在哪?如果他一直跟人在網吧上網就有完美的不在場證明,按照這裡警察的辦事效率,估計頂多問一下就算了,甚至大過年的問都不一定會問。
她擔憂地說:“那你找大曹準備怎麼辦?他要是不承認呢?”
“不需要他承認,很多事情見了麵大家心裡就有數了。”
晴也拽著他的袖子對他說:“我不想你去。”
邢武順勢攥住她冰涼的手放進口袋裡:“你退一步,彆人就會更進一步,今天是房子,明天會是什麼?”
晴也突然打了個寒顫,雖然上次聽犬牙話中的意思邢武和大曹這麼多年不對盤,但她還總認為隻要邢武不去招惹大曹,大曹也不會怎麼樣。
可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認識到,那個他們口中的“了結”多麼迫在眉睫,縱使邢武不想邁出這一步,但有些事情已經由不得他了,因為大曹動了他的家人,動了他最在乎的東西,他不可能再忍下去。
晴也突然就感覺一把無形的大傘籠罩在他們頭頂,像巨大的牢籠,讓人無力掙脫,難道真要像邢武所說的魚死網破嗎?
她正在發著呆,身體忽然就騰空了,把她嚇了一跳,等她再反應過來時人已經到了邢武的背上。
她垂在他的耳邊問他:“你背我乾嘛?”
“你感覺不到自己的鞋子潮了?”
“唔…下午出門就潮了,然後又凍硬了…”
“……”
他們走回小旅館時,晴也的腳已經凍得沒有知覺了,一進屋邢武就把她放在床上脫掉了她的鞋子,又脫掉了她的襪子,她一雙小腳凍得通紅,還有點腫腫的。
邢武把她的腳握在掌心,幫她輕輕按了按,晴也立馬臉頰通紅,不大好意思地往回縮:“你乾嘛?”
邢武瞥了眼她嬌羞的樣子,好笑地握住她的腳踝:“你哪裡我沒看過還跟我害羞?彆動,我幫你按一下,不然長了凍瘡有你受的。”
她瑩潤的小腳白淨勻稱,邢武一隻手就能握住她兩隻腳,在邢武看來女孩子的腳真是小得可愛。
他指腹的薄繭總是讓晴也有些微微顫栗,臉上的紅暈一直未曾退去,邢武半抬著眸看她,她乖巧地坐在床邊,渾身泛著少女的清透誘人,那緋紅的臉頰像可口的櫻桃,讓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剛才人多他不方便問,此時回來了,他才終於出聲問她:“還疼嗎?那裡…”
不問還好,這一問晴也更加感覺無地自容了,她羞澀地拽過被子抱著,低著頭回:“我怎麼知道?”
“嗯?”邢武沒明白過來。
“我的意思是,我感覺不出來。”
邢武笑了起來:“那你的意思是,需要我幫你感覺一下?”
晴也看著他那副放肆的壞樣,痞帥到了極致,一顆心瞬間被秒成渣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