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飛機轉大巴, 到鞍子縣已經是下午了,也許在晴也第一次來這裡的時候,再怎麼也不會想到有一天當她離開後, 還會自己跑回這個地方。
會選在今天回來實屬意外, 早晨她回學校參加了最後一個班會,跟那些連名字都叫不出的同學道了彆,看著他們抱在一起痛哭的樣子, 她突然很想鞍中的那幫人, 很想他。
然後出了學校她鬼使神差訂了張機票, 一直到兩個多小時後飛機落地,她才恍惚地發現自己就這樣隻身一人, 從北京去往了另一個省, 甚至沒來得及提前告訴邢武一聲。
下午的時候她已經出現在他家門口,看著已經差不多成型的二層白色小樓,突然有些不知道怎麼麵對他。
直到李嵐芳拎著菜籃出來看見她,驚訝無比, 晴也沒有進去, 隻是急著問道:“邢武在哪?”
李嵐芳告訴她去廠子了,於是晴也便直接轉身迎著夏日的微風向靶廠走去。
那天她穿了件紫色小碎花的A字連衣裙,色調很溫柔,透著夏天的味道,純淨動人, 黃毛和胖虎很遠就看見了那抹身影,他們根本不敢相信遠處的那個女孩是晴也,就這樣跟了她五分鐘才敢喊她。
晴也回眸的刹那, 黃毛雙眼突然就亮了,胖虎憨憨地對著她傻笑。
在去廠裡的路上, 晴也聽說邢武的奶奶高考前過世了,聽說邢武把自己關在旅館幾天不願見人,聽說他不給他們打擾她,聽說了很多很多她走後的事情。
直到他們走到廠門口,黃毛對著裡麵喊道:“武哥,武哥,你看誰回來了?”
晴也走進院中的時候,邢武躺在原本屬於她的那張專屬小躺椅上,深邃的眼窩緊緊閉著,胸前卡著一本厚厚的書,斑駁的枝椏投下淺淺的光跳躍在他的臉上,他的睫毛似乎微微顫動了一下。
黃毛迫不及待又喊了聲:“武哥,快醒醒。”
邢武緩緩睜開眼,不疾不徐地側過頭,夏日的清風撩起了晴也的裙邊,柔軟的紫色小花好似隨風飛舞,她就那樣站在他的眼前,在胖虎和黃毛的身後盯著他笑,唇邊淺淺的酒窩靜靜地綻放著。
而邢武漆黑的瞳孔逐漸放大,慢慢從躺椅上坐起身,眼神充滿著陌生、震驚,好似無法判斷眼前突然出現的人活在他的夢中,還是他的眼前。
黃毛不解地說:“武哥,你不認識晴也了?”
他的眼神才漸漸恢複清亮,從躺椅上站起來的時候,身上的書落在了地上,晴也一步步走向他,彎腰撿起地上的書看了眼。
隨後將書遞還給他,歪著頭掩著唇邊的笑意:“《卓越企業的經營手法》?”
邢武有些局促地奪過書,雙手背在身後,目光無處安放地說:“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剛。”
然後空氣便安靜下來了,兩人誰都沒有再說一句話,胖虎看看邢武又看看晴也。
就在這時杜奇燕從廠裡麵衝了出來大喊道:“晴也,真的是你,我想死你了。”
隨著她的叫聲,流年和犬牙他們好多人陸續都跑了出來,那感覺就像回到娘家一樣,晴也很快就被他們拉進廠裡,大家圍著她七嘴八舌地告訴她最近的情況,而邢武隻是站在人群外遠遠地看著她,而後對黃毛說:“晚上訂個包間吧。”
黃毛激動地說:“要的要的,我馬上去訂。”
晴也發現辦公室多了一排文件櫃,越來越像那麼個樣子了,放眼望去文件櫃的最上麵還放了很多書,都是關於經營的、商務的、銷售的等等。
她指了指那排書對著流年他們打趣道:“可以啊,挺力求上進啊!”
流年不好意思地說:“那些都是武哥買的。”
晴也聽聞後朝著辦公室外望去,目光透過玻璃和站在門口的邢武短暫地交彙了一下,他很快撇開視線垂著眸,晴也的心跳也漏了半拍,那種久違的悸動仿佛隻有在看見他時才會莫名其妙跳出來。
她和杜奇燕他們聊了會,然後走出辦公室停在邢武麵前對他說:“家裡弄好了嗎?我剛才過去看好像差不多了。”
邢武抬起漆黑的眸:“沒進去?”
“沒有,就急著…”
晴也沒說下去,主要再說下去有些難為情了,她瞥過頭笑了起來,邢武的嘴角也跟著牽起一絲笑意。
犬牙正好進來看了她一眼,問道:“你就這樣回來的?沒帶東西?”
晴也有些局促地說:“沒帶,我爸都不知道我離開北京了,所以明天還要回去。”
說完她匆匆瞄了邢武一眼,邢武垂下睫毛掩著眸裡的光,隻是對她說:“帶你回去看看吧。”
晴也點點頭,快出廠子的時候,胖虎對他們說:“武,武哥,包,包間訂在老地方了,你,你待會早,早點帶晴也過去啊,我們要好,好好聚聚。”
邢武應了聲,晴也卻忽然想起什麼對胖虎說:“記得把方蕾叫著。”
胖虎笑道:“我這就去打電話。”
邢武的小摩托明明停在院子裡,他卻沒有騎著車帶她回去,晴也還有些奇怪地回頭望了眼問道:“車子壞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