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鴻誌看見晴也這副氣勢洶洶的樣子,已經猜到她為什麼事來了,他不急不慢地打開茶蓋吹了吹漂浮在上麵的茶葉說道:“有些事可以溝通,有些事我認為不需要溝通。”
“為什麼?”
晴鴻誌將茶蓋放在深木色的桌上,語氣淺淡地說:“就像我這一整套的紫檀木桌椅,你硬是塞進來個刨花板的凳子,你覺得合適嗎?也許刷上漆是很美觀,但到底不經用,這個道理還需要我教你?”
晴也胸口劇烈起伏著,眼裡似能噴出火來,一瞬不瞬地盯著晴鴻誌冷聲道:“你對他做了什麼?”
“我能做什麼?不過做為一個操碎了心的老父親把這番道理也跟他說道說道。”
晴也太了解自己的爸爸了,他絕對不會是說道這麼簡單,如果他想,他可以用最溫和的語言說出最傷人的話。
晴也想到他去找邢武的場景,整顆心都在顫抖,她一步步逼近晴鴻誌,一把將雙手撐在他的紫檀木桌上,咄咄逼人地盯著他:“然後呢?”
晴鴻誌望著女兒似能滴出血的眼神,臉上突然露出幾許譏諷的神色:“然後?你既然知道了我也就明著告訴你,這件事我替你善後了,然後我提出隻要他不再來乾擾你的人生,我可以給他一筆安撫費,我本來還準備看在李嵐芳的麵子給他個五十萬,讓他們安安生生地留在縣城過日子,結果我才提個二十萬他就直接爽快地答應了,生怕煮熟的鴨子飛了一樣。
看看,你給我睜大眼睛好好看看,你喜歡他什麼?你在他眼裡就值這二十萬,小夥子長得挺硬朗,做人眼高手低,一點氣節都沒有。”
晴也猛然愣了下,突然想到七月初那筆莫名其妙的二十萬,原本憤怒的臉上“噗嗤”就笑了起來,本來晴鴻誌都吹鼻子瞪眼了,看見女兒忽然如此反常的舉動,皺起眉問她:“你笑什麼?”
晴也的笑容逐漸變大,到最後有種根本停不下來的節奏,她緩緩直起身子,眯起眼睛道:“爸,我以前怎麼不覺得你這麼可愛呢?”
晴鴻誌眉宇深鎖地盯著她。
晴也已經走回沙發那,拎起自己的小包包,語氣嘲弄地說:“二十萬的確是少了點,爸,下次這種情況,你應該像電視上演的那樣,拿個支票出來上去就寫他一個億,這樣才能體現你女兒的價值,二十萬你是怎麼好意思說出口的?你也不怕被人笑話?”
然後她便打開門,臨走前又回頭對晴鴻誌說:“哦對了,我晚上不回去吃。”
晴鴻誌看晴也這反應,越想越不對勁,站起來就問道:“你去哪?”
“去和同學聚餐啊。”說完她直接背上包走人。
還沒出老爸的公司曲冰那邊就一個電話催了過來,晴也說她剛才有事,現在趕過去,讓他們先去飯店,發定位給她就好。
曲冰說沒事等她一會,讓她速速打飛的過去。
晴也剛才被氣得衝昏頭腦,一時間都忘了跟學弟們聚餐的事了,其實從晴鴻誌公司出來晴也的心情就挺複雜的,自己老爸背著她去找邢武,邢武居然沒有告訴她,縱使他轉手將那筆錢退還給了她,但還是通過杜奇燕的手,是當真打算跟她橋歸橋,路歸路了?這種感覺不免讓晴也感覺有些丟臉和惱怒。
要不是曲冰那邊一條信息接一條信息催她,她真想打個電話質問下邢武幾個意思?
下了出租車一路狂奔到西門,九月初的天氣有些燥熱,她穿著短短的半袖潮T配上垂順的高腰闊腿褲,高挑纖細,還有些八月天的火辣。
趕到西門的時候,她鼻尖都冒了汗,老遠看見西門側站了一幫人,曲冰朝她揮了揮手,她趕忙小跑兩步過去氣喘籲籲地說:“不好意思啊,我臨時…”
晴也的話音戛然而止,柔風輕輕舞動著她的長發,夕陽斜斜地染紅了那座青磚白柱的牌坊,他們就站在拱門下,晴也雙眼突然瞪得老大,下巴瞬間掉了下來,怔怔地看著曲冰身後的人群中,一個身型修長的男人,白淨的短袖襯衫,清爽的卡其色休閒褲,精神飽滿的栗子頭發型,鼻梁上架著一副斯文的細邊眼鏡,唇角掛著靦腆的淡笑。
晴也此時隻有一個想法,地圖的另一端尼瑪出現了一個氣質跟邢武截然相反失散多年的雙胞胎兄弟?
她甚至有些驚恐地退後了一步,曲冰見她一過來就一副見了鬼的表情,很是尷尬地擋在她身前用唇語對她低聲道:“我就說帥了吧你們還不信,但你用得著這麼誇張嗎?一副沒見過男人的樣子,淡定點啊!表情管理呢?”
曲冰的弟弟已經走了過來,笑著說:“你就是晴也吧?你好,我是曲冰的弟弟曲星。”
晴也的臉依然是僵的,甚至想做出什麼表情都做不出來,眼神還在直勾勾地盯著曲冰身後的那個人,偏偏夕陽照著他的眼鏡片,有些反光,她竟然看不大清眼鏡片後的神色。
曲星見晴也見到自己室友這個反應,比他老姐還誇張,當即就刷新了他對Q大女的認識,說好的清高呢?怎麼一個個見到男人都跟狼一樣?還絲毫不帶掩飾的?這麼耿直的嗎?
他偷笑著一把扯過身後的男人向晴也介紹道:“這位是我室友…”
一陣反光從眼鏡片溜走,麵前的男人眼裡那深邃幽然的光猝不及防地撞入晴也的視線中,他唇邊泛起難以捉摸的微笑朝晴也伸出手:“邢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