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歲偷偷報名武舉,表示自己要當將軍。
商引羽把發現後,好說歹說告訴兒子“咱家有皇位要繼承”,商清晏也不為所動。
十九跟他年紀都大了,商引羽總不可能拉著十九再生個。
隻能跟唯一的兒子說當皇帝也能兼任將軍,才把人哄住,沒有讓人直接跑前線上去了。
二十陪了他們十七年,二十走的那天,小清晏很傷心,哭了許久,最後哽咽著說要把二十葬在他以後安睡的地方。
但小清晏還隻是太子,還沒有自己的陵寢,商引羽就在自己的陵寢裡選了個墓室,將二十葬了進去。
二十走後,小清晏的性子才穩很多,不再成天想著往前線跑。
商引羽放權讓他監國,自己帶著十九遊天下河山,去看十九想要的“天下太平,海晏河清”。
十九還是喜歡叫他“主人”,在皇宮是還會主人陛下混著叫,出宮後就再不顧忌,天天嘴上掛著的都是主人。
商引羽前些年就發現,十九很喜歡他叫他“十九”,每次他這麼喚,十九眼裡都閃著光,如果是兩人親近時這麼喚,十九還會把他絞得更緊。
於是他也漸漸改了口,十九喚他“主人”,他喚他“十九”。
他們微服私訪遊曆的途中,遇到一隻黑白兩色的長毛狗,一直跟著他們。
商引羽問十九想不想養狗,十九點頭,他們就養了那條狗。他讓十九取名,十九說叫二十一。
“跟暗衛重名了。”商引羽道。
十九拿出他的暗衛牌讓他看,牌子上寫的是“暗十九”,沒那個暗字,就不算重名。
兩個取名廢最終達成共識,長毛狗就叫二十一。
他們帶著二十一,一起上路,途徑一個鎮子,就住下歇息幾天。
商引羽喜歡聽茶館的說書人將故事,十九喜歡聽歌女唱曲,他們傍晚在茶館聽書,晚上乘一條不大不小的船,聽河畔歌女彈唱。
船舫內溫著一壺桃花笑,河岸樓上有歌女彈著一曲《我儂詞》,呢喃淺唱著:
“你儂我儂,忒煞情多,情多處,熱如火……”
十九的酒量這麼多年來也不見好,飲上兩杯就往他身上倒,商引羽懷疑他是裝醉,不然怎麼倒的位置那麼好。
商引羽在十九用牙齒把他衣帶全咬開前,把人拉起來,於是就嘗到了十九口中清淡的酒味。
“怎麼這麼急?”商引羽摩挲著十九泛紅的眼尾,低笑著問。
十九的雙臂環在商引羽脖頸後,醉眼迷蒙,“屬下喜歡這首曲子。”
歌女柔軟纏.綿的聲音隨風傳入:“與你生同一個衾,死同一個槨……”
商引羽將十九放倒在船舫中鋪設的地毯上,“孤去學,日後唱予你聽。”
商引羽話鋒一轉,道:“隻是孤唱歌方麵似乎也沒什麼天分,怕是得學上一輩子,說不準隻能在棺槨中唱給你聽了。”
“屬下同主人一起學。”十九道。
“好。”商引羽輕觸上十九的唇。
“與你生同一個衾,死同一個槨……”
活著就跟你睡一個被窩,死了也要進同一口棺材。
……
十九走得比他早,那時候,十九那一頭烏發已經全白了,眼也花了,卻依舊堅持握著他的手,看他最後一眼。
商引羽做到了對十九的承諾,他將十九葬入他的陵寢,不關地宮門,等他死後合葬。
隨著十九下葬,宮裡他和十九常用的東西,一半入了陵墓,剩下的一半,等他駕崩後會一起帶著去。
十九走後,商引羽按著十九曾跟他說的,將他的暗衛牌和生平卷宗送入英靈閣。
那份暗衛十九的生平卷宗,商引羽手抄了一份,放在寢宮的檀木盒中,不時拿出來看看。
盒子裡還有曾經十九在邊關給他寄的家書,十九回京的時候,他差點將它們燒掉。
那時是十九進甘露殿,跪在他身前,拔劍讓他幸他,他才沒空理睬那些信件。
後來,十九同他好了,這些信件他就又收回了盒子裡,一收就是大半生。
十九留下的所有東西整理出來,商引羽突然發現,沒了十九,他時間幾乎全空了下來,不知該做些什麼。
清晏已經是個合格的皇帝,卻依舊想做開疆擴土的將軍,大夏附近的國家已經被他占得差不多了,他開始把目光投向海外。
商引羽憑著穿越前的記憶,幫他改進了下船隻。
白天在他曾經設立的科學院跟大匠們改進各種航海用具,晚上回到寢宮,繼續分類整理十九的遺物,偶爾還能發現些有趣的東西。
這樣的日子過了許久,直到一個下著細雨的晚上,商引羽坐在屋簷下飲著桃花笑,低低哼唱著他學了許多年的曲子。
“與你生同一個衾,死同一個槨……”
院子裡盛開的桂花被雨打下,空氣中混雜著桂花與雨水的味道,像極了他重生前那一夜的氣味。
那一夜,身為鎮國將軍的十九夜襲他寢宮,站到他榻前時,一身的清冷桂香。
商引羽飲下一杯酒,恍惚間,他看到一個人從雨中走來,那人一身黑色暗衛服,雨落在他身上,卻濕不了他的發絲。
那人坐到了他對麵的蒲團上,伸手拿起矮桌溫著的桃花笑,倒下一杯,一口飲下,眼尾便泛起了紅色,於是,他就醉眼迷蒙地看著他笑。
商引羽朝他伸出手,喚了聲:
“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