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禦醫垂首入內。
商引羽免了他的禮,道:“你給大將軍看看。”
張禦醫數年前就給大將軍診過脈,知道對方乃陰陽雙生之人,也知道對方曾是陛下房中人。
但那是以前,現在滿朝堂都知道皇帝和大將軍不和。
一邊坐著陛下,一邊坐著鎮國將軍,要他為大將軍診脈,張禦醫覺得這就是個送命題。
但陛下吩咐,他又不得不上前。
“大將軍,請。”張禦醫擺好診脈工具,對喬北寄道。
喬北寄伸出手,張禦醫不緊不慢地將手搭上去。
商引羽看著張禦醫手表情幾經變換,不由也提起了心,“可是將軍的身子不宜生育?”
與那個被他好好護了一生的十九不同,這一世的北寄曾受過傷,如果北寄的身體受不住,那這孩子必然是不能要的。
喬北寄垂下眸。
張禦醫則瞬間抬起頭。
——陛下,您知道將軍有孕呀。
張禦醫看著皇帝擔憂模樣,不由迷茫,都說陛下和將軍不合,怎麼陛下這麼擔心將軍腹中的孩子?
莫非陛下與將軍雖在權力爭奪上對立,私下裡卻依舊保持著當年的關係?
嘶,大將軍肚子裡的是龍嗣啊。
張禦醫倒吸了口涼氣,心想,若這是陛下和將軍的孩子,就應當不是送命題。
“回陛下,大將軍本難以有孕,這次懷上實在不可思議,之後好好調理,必能為陛下平安誕下龍嗣。”
喬北寄垂下的睫毛,因這句話微顫了下。
為陛下誕下龍嗣……
商引羽又問了張禦醫一些相關問題,確認後才放下心,讓安德忠送張禦醫回去。
等禦書房隻再次隻剩下他和喬北寄兩人,商引羽走到喬北寄麵前,輕環著他,問:“十九,歡喜嗎?”
喬北寄小心地靠在皇帝身上,眉目卻是前所未有的舒展,“臣歡喜。”
能為陛下生育龍嗣,臣歡喜。
·
商引羽覺得自己跟喬北寄間的問題徹底解決,從此就要過上封皇後立儲君,老婆孩子熱炕頭的幸福生活。
跟喬北寄一起用了午膳,喬北寄表示如果陛下沒有吩咐他就去禁軍了。
商引羽知道喬北寄格外敬業,也不會因為自己想看著他,就將喬北寄綁在自己身邊不讓他去工作。
於是囑咐了喬北寄幾句,商引羽就將其送出了甘露宮。
看著喬北寄離去,到底有些不舍,可他也有皇帝的工作,沒法跟過去陪北寄。
無妨,北寄還要給孤暖一輩子的龍榻,晚上肯定會回甘露殿。
商引羽安慰著自己,繼續批閱奏折,從奏折中重新了解這段時間的事情。
安德忠為陛下奉上一杯茶,詢問道:“陛下,今日是否還要將喬國公主送去將軍府。”
按陛下先前的吩咐,他今早就該將人送去了。
但大將軍從陛下龍榻上起來,大將軍還有了陛下的龍嗣!
喬國公主已經穿好了嫁衣,安德忠卻不敢把對方送進大將軍府了,隻好來請示陛下。
商引羽茫然了下,什麼喬國公主?
仔細回想,商引羽才想起來他將當初喬北寄封為鎮國公,將他的青梅竹馬封為喬國公主,還給他們賜了婚。
至於將喬國公主送去將軍府,則是他一時氣惱下的旨意。
他覺得喬北寄拒不接聖旨,隻是為了表示對他的反抗。
他看著那喬北寄那“心上人”留在宮中,心就賭得厲害,乾脆就要將公主私下送去鎮國將軍府,讓喬北寄這婚不成也得成。
孤剛覺得自己要將皇後娶回宮,從此過上幸福美滿的生活了,卻發現孤還給自己編了頂有顏色的帽子,差點就要戴上去了。
不送!當然不能送!
商引羽正想收回自己當時下的旨意,張了張口,又收回了到嘴邊的話。
那份賜婚的聖旨,終究是擱在他們之間的刺,不是一個收回能改變的。
商引羽站起身,“孤去見見那喬國公主。”
據他的了解,那喬家小姐和喬北寄並不熟,還格外不想出宮,隻想留在壽安宮做個照顧寵物的女官。
如果對方依舊想留在宮中,他可以跟對方做個交易,給她一個新的身份,讓她繼續留在壽安宮。
至於“喬國公主”……依舊會嫁入將軍府。
·
喬北寄帶著一隊禁衛在宮中巡邏,忽地就見陛下身邊的安公公神色複雜地朝他走來。
“公公,可是陛下有何吩咐?”喬北寄問。
他還記得陛下昨晚說罰他暖一輩子的龍榻,現在天已經快黑了,是陛下要召他去受罰嗎?
喬北寄心底有些許隱秘的欣喜與期盼。
安德忠點頭,“陛下確實有吩咐,陛下讓您今日不用在宮中值夜,早些回府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