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隊長沒送來找到的辦法之前,樂瑤還咬牙窩在家裡啃政治書和各樣報紙文章。
等到孫彩霞走馬上任當老師時,她還要瞞下自己的補課行為,笑嗬嗬地給她送上祝福和禮物。
祝福就是那些恭喜的話,經過思想政治拖後腿的情況,樂瑤也不敢多說什麼話,隻把大家都講的口頭賀語隨大流地講一講,然後送上一份筆墨當賀禮。
筆是拚夕夕上幾毛錢買的精品鋼筆,墨是一塊配套送的一瓶藍墨水,簡簡單單的東西送到孫彩霞手裡,被她當作寶貝及時雨,稀罕的不行。
因為大家當選老師後缺的正是這個,臨時去縣城買又太貴太麻煩,正考慮能不能用彆的什麼東西替代呢,就見樂瑤拿出了這套筆墨出來。
眾位新老師瞬間被吸引住目光,灼灼地看向樂瑤,問她還有沒有。
樂瑤瑤搖頭,她隻買了一份送給好朋友,其他人是沒有準備的,而且有也不能說啊,否則解釋不清楚她為什麼會一下子帶這麼多筆墨過來,即便歸到所謂的好心親戚頭上也很牽強,索性說沒有了。
眾人失望不已,卻又聽樂瑤講鋼筆和墨水是沒有了,但她還有不少鉛筆。
“我親戚寫信跟我說到哪兒都不要忘記學習,為此才給我寄了套筆墨和許多鉛筆過來,借此勉勵我不忘天天向上。”樂瑤給出這樣的解釋。
知青們頓時振奮起來,問她:“那你能不能賣,不,換給我們幾支用?或者等下次去縣城買了新的再還給你。”
樂瑤選擇和他們換,不論是用錢還是票,還是物資,都可以拿來跟她換鉛筆。
“對了,本子你們要不?”
學習時有鉛筆,又怎麼能少了本子呢。
老師們立馬積極響應,說要要要。
等樂瑤散出去一波東西,換回一些錢票和七零八碎的東西後,突然想起一個問題。
話說鉛筆和本子這些不應該是學校備下的基礎物品嗎?怎麼看老師們的反應,好像隊小學根本沒給他們準備一樣。
之後她問了問孫彩霞,發現學校還真沒準備,說是這些東西都需要向公社那邊申請,但因為還沒到開學季,他們大隊的小學就先開始了,所以暫時趕不上分發教學物資的趟,必須等待一段時間才行。
於是學生和老師們隻能各想辦法,學生還好說,可以隻在上課時湊上耳朵眼睛嘴巴聽看說就行,回家再拿著木棍在沙地上劃拉練習,而老師們就不行了,隻能自己先想辦法,這不正好趕上樂瑤那裡有,就出點血換一些暫時用著唄。
韓愈早就注意到這個問題,沒過多久就從公社廢品站裡淘回一捆舊課本,以及一些還能用的鉛筆本子之類的東西,大大方便了老師們的教學工作。
有了這些,樂瑤那邊的鉛筆本子就不怎麼吃香了。
但她這裡有好東西,誰缺了什麼可以過來試著換換——這個概念,卻是已經在這件事後被知青們下意識記在心中。
畢竟樂瑤每月都能從縣城提回兩大包東西,說她那裡物資豐富也沒錯,想換東西找她機會比較大不是理所當然的嘛。
在這麼個前提下,隨後就開始有人陸陸續續地過來找樂瑤換些吃的喝的用的,大都是知青群體。
且他們都是私下裡來,免得被人發現說閒話,或者告他們投機倒把啥的惹麻煩。
這個秘密一直被知青們隱藏的很好,直到盛夏的某天被突襲而來的大隊長逮個正著,人贓並獲。
其實算不上人贓並獲,因為他們真沒搞什麼交易買賣,不算投機倒把,隻是彼此根據需求以物換物而已,符合上頭規定。
當然,如果管理者較真的話,那……
好在韓愈不是在這一塊上較真的人,對於廣大人民群眾私底下偶爾進行的交換行為十分理解,上頭也是知道的,睜隻眼閉隻眼罷了。
連上頭都默認的事情,韓愈這個大隊長自然不會為此拿自己隊裡的人開刀,不管是隊員還是知青。
所以他當時發現後也沒說什麼,隻是過後再想起這件事,難免考慮到樂瑤之前明明提前提出建議,為隊小學和養殖場的建成作出過貢獻,最後卻一個崗位都沒撈著,甚至不得不試圖走歪門邪道……他靈光一閃,突然冒出個好主意。
想到辦法的當晚,韓愈立馬連夜寫出一份申請書,第二天一早騎上自行車就奔向縣城忙活。
樂瑤尚且不知道韓愈即將送到她麵前的大驚喜,還在為終於可以停下一段時間的思想政治課開心不已。
但她沒高興半天,大隊就通知他們又要開始一波農忙了。
過去一兩月,地裡的莊稼都已經長的茁壯挺拔,但同樣如此的還有很多雜草。
再加上天氣比較熱,在作物生長的關鍵時刻,水是萬萬不能缺的,所以澆水勢在必行。
隊裡安排的是除草和澆水並行,隊員和知青們都被分成三組,一組專注除草,一組專門挑水,剩下最後一組就拿瓢澆地,每一組的工作不算輕鬆。
樂瑤被分到澆地的活計,去上工時將自己從頭到腳裹的嚴嚴實實,乾完活回來往往都是汗流浹背,熱的頭頂冒煙。
對此,除了忍耐,她也就隻能靠多喝薄荷糖水和隨身帶的涼扇毛巾解決,聊勝於無。
下地乾活這樣辛苦,本來樂瑤以為孫彩霞他們當上老師的人這次會比她好很多,起碼不用再受苦受罪了,隻要管好教好小蘿頭們就行。
但事實上則是他們也好不到哪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