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索隊經一夜勞累, 回到各自房屋悶頭大睡,作息倒是和鬼魅詭異地同步了起來。
雲琛作為半個人類,精力更旺盛些, 無需立馬休息。
她在樹蔭下站了會兒, 抬腳走向傳送點,之江和瓊崖需要她的能量。
鵝卵石鋪就的小路上, 落下一隻棕靴,李杜娟擋在雲琛前行的路上, 雙手環胸。
雲琛眼一亮,肩上的藤蔓立得筆直。
一人一城身形一閃,自原地如炮彈般彈射了出去。
“……”
李杜娟麵若寒冰, 雙臂抬起。
左手掌心按住雲琛腦門,任其張牙舞爪都無法摸到她一寸皮膚;右手緊抓青綠藤蔓, 使其再怎麼像蛇一樣扭動也沒法給少女打掩護。
雲琛和華亭:“切。”
李杜娟無語道:“和你們說正事。”
一人一城立馬向後退去, 正色聆聽。
“我聽見了, 你和蘇龍輝的對話。”李杜娟在要緊事上向來說話直接, 不會賣關子,她說:“我也看見了那東西。”
雲琛比李杜娟先一步告訴蘇龍輝,她便沒有提交重複情報。
雲琛:“方柱上的光點嗎?”
李杜娟頷首, 她詢問雲琛看見光點的大致時間。
雲琛記得是日出播報聲前,地下無法使用手表等物, 鬼魅產生的磁場會乾擾指北針、手表和通訊器等物品。
李杜娟則是在日出播報聲不久後,瞥見一閃而過的光點, 她那時也正好從通道中走出。
華亭的藤蔓看不見方柱上的景象, 從兩人的對話中他隻聽出了一點,“光點正好在移動嗎?”
“嗯,應該是。”
雲琛和李杜娟同時開口, 說話語氣和音調都差不多。
兩人下意識向對方看去,視線在空中相交。
李杜娟沒什麼反應,雲琛把小竊喜壓在心中,抬手扒拉出一點碎發。
藤蔓眼尖地瞥見碎發中發紅的耳垂。
華亭:“……”
他本來因雲琛和杜娟姐有默契,而發自內心的為雲琛高興。
可他現在,感覺,有些奇怪。
錯覺吧,華亭甩去亂七八糟的想法,他詢問:“你們認為那光點是九州像碎片?”
雲琛點頭,“我打算今晚下去接近那裡看下情況,杜娟姐你呢?”
方柱那邊的話……華亭欲言又止。
他記得雲琛曾經被地下平台翻滾上來的黑霧汙染過。
雲琛翻了下手,拇指上的能量石戒指微微閃光,麵對藤蔓。
華亭明白雲琛的意思,縱然被汙染,擁有夏豐年心頭石的戒指也能將她淨化。
李杜娟聽見雲琛問話,斂眸思索數秒,說:“我們兩去一個就行,沒必要重複冒險。”
她們也不是什麼需要隊友照應的人。
雲琛便說:“那我去吧。”
她有區彆於人類的隱匿本領,以及擁有能夠傳送的九州像碎片,存活率更高。
“其實你不該插手這件事,你比我更清楚自己對目前九州各城市意誌的重要性。”
李杜娟忽然這麼說,她聲音很平靜,隻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你適合被當作一個保護品。如果你出現任何意外,夏豐年會直接發瘋,對九州不利。”
“之江和瓊崖或許會就此因為能量不夠,無法維持城市天賦,讓城市意誌和人類暴露在鬼魅麵前,無力地等待曙光教所說的審判日降臨。”
“你和這麼多的人類以及城市意誌有聯係,牽一發而動全身,你清楚地知道這些後果嗎?”
華亭下意識看向旁邊的人。
雲琛唇瓣抿起,沉默半晌後說:“我知道。”
李杜娟再三確認:“真的麼?”
雲琛用力點頭,她無法站在原地,像杜娟姐說的那樣做個隻用來提供能量的“物品”。
她是個有自我思想的人,會考慮大局,但不想為大局完全地犧牲自己。
李杜娟抬手比出“OK”的手勢,她兩顆黝黑的眼珠轉向華亭。
“聽見了嗎?這是她自己的決定和想法,和我沒關係,她因冒險而出事,也彆來找我,說些‘都是因為她向你學習’之類的話。”
華亭:“……”
原來李杜娟說那麼多,隻是為了把將來可能扣到她頭上的鍋甩掉。
雲琛目瞪口呆,“杜娟姐,您說那麼多不是因為您關心我,想勸我不要冒險嗎?”
“腦子裡少想些不切實際的事。”
李杜娟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輕拍雲琛肩膀,與她錯身走過,她回屋休息。
那一拍,是無聲的鼓勵。
雲琛揚起笑容,小跑至傳送點,腳步如小鹿般輕盈。
後方目送她身形離去的藤蔓:“……”
感覺愈發怪異,雲雲見到杜娟姐後,對他冷淡了許多。
華亭唾棄自己冒酸水的情緒,調整心情後,他處理城市內的事情,同時用地底的藤蔓注意地下平台的情況。
鬼魅知道華亭重新做回了它們老巢的天花板,可惜迷霧遮擋,讓它們即便想要像以前那樣接近華亭的藤蔓,也始終鬼打牆般的找不著。
白天,地下平台下沉許多,四周洞壁上的通道口站立處,則有許多鬼魅抬起青白色的臉,麵對華亭的方向,閉目沉睡。
隻要有機會,它們仍舊會想辦法把華亭拖入地下。
華亭淡淡地轉移注意力,吸收城市裡人類供奉帶來的城市能量,城市像上光芒流轉。
忽地,他一抹意識感受到拉扯。
本就寬廣的視野再度分裂出一個畫麵,白衣華亭於滄浪亭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