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
此時此刻秋庭躍隻直覺周圍人的態度有些奇怪,並不知道社團的人已經在背後如何議論他了。
“就他事情多。”
“隨便打打應付一下教練和部長不就行了?他這麼裝是給誰看?”
“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聽說那個訓練計劃是他給部長的。”
“我問過部長了,他本來不同意的,但是都是秋庭堅持,才讓我們執行的。”
“這一天天的累死了,多了這麼多訓練了都是他害的。”
“部長憑什麼聽他的!”
“是不是他拿退出社團威脅部長?”
“哪裡來的消息?”
“永瀨前輩告訴我的,他說秋庭在之前的學校裡就被整個社團圍著轉,估計習慣了。”
“真的假的?”
“他的性格也太惡劣了,宮野經理招他進來就是個錯誤。”
“宮野前輩之前已經和我道過歉了,說都是他識人不清,害得我們現在被秋庭差使。”
“這也不是宮野前輩的錯。”
這些事,秋庭躍一概不知,他要兼顧課業和俱樂部的訓練,抽空再去社團扶貧,每一天都很忙,忙得沒空去在意社團成員們的彆扭的態度。
對他來說,排球社團更像是一份工作。
於是這些話語就在他不知情地地方肆意發酵,潛藏在眾人心底的惡意不斷膨脹,像病毒一般傳染滋生,直到有一天,兜不住的惡意會決堤,從心口輕瀉而出,然後從陰暗的角落蔓延到陽光下,被人所真正看見。
……
秋庭躍是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遭到霸淩了。
第一次直觀感受到,是他某天來到學校,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到了自己的桌麵被人用蠟筆用力塗抹上了淩亂的黑色線條,還用留下了紅色的鬼臉和惡毒咒罵。
秋庭躍:“……”
他很快聯想到了這幾天莫名砸到背上的紙團,還有不翼而飛的文具,原本隻當是同學傳紙條時候的誤傷,以及自己粗心大意的損失。現在看,居然是被周圍人針對了。
很惡毒,但是也很幼稚的手段。
而且壞得很經典。
秋庭躍看了看蠟筆的粗細和筆劃的走向,摸了摸蠟筆痕跡,指尖留下的是細膩的觸感,他很快鎖定了一個人。
“一之瀨加奈。”秋庭躍的目光注視著坐在他前麵的女孩的背影,女孩有瘦削的肩和一頭披散的黑發,印象裡她是個沉默寡言的文靜女生,喜歡畫畫,沒想到會做出這種事。加奈聽到他的話語背脊一僵,秋庭躍不由得對霸淩者的膽小感到好笑。“我認識你的筆跡,我也知道班上用這種質地細膩的蠟筆的人不多。”
加奈沒有回頭,但是秋庭躍知道她聽得到。
“蠟筆是用來畫畫的。做這種拙劣的事,不覺得可惜嗎?”
蠟筆的痕跡粗重,布滿了幾乎整張桌麵,筆痕拐彎處甚至有斷裂堆積的蠟泥,不用想也知道,一張桌子畫完,那支蠟筆也毀了。
秋庭躍檢查了,除了桌麵那明晃晃的惡意,其他地方沒有損失。而桌子是公共物品,再怎麼折騰換一張就行,對他來說無甚損失,但霸淩者是實打實地損失了自己的蠟筆,他隱隱感到其中有些怪異。
這麼一絲怪異的感覺讓他暫時按兵不動,霸淩者卻將其視為軟弱。
於是兩日後,他們的手段升級了。
中午吃完飯回到教室,秋庭躍發現自己已經寫好的作業連同課本一起全都不見,書桌裡隻留下了一張寫著歪歪扭扭字跡的紙片:“放學後,來後校門舊樓北側。”
秋庭躍看著這紙條挑眉。
這就有點過分了。
下午有一節國語課,秋庭躍直接在堂上舉手:“老師,我今天忘記帶課本了。”
話音未落就聽到周圍響起了竊竊私語,還有故意讓他聽到的帶著惡意的笑聲。
得逞了很高興是吧。秋庭躍在心裡默然無語。
秋庭躍能理解霸淩為什麼存在,總有一群人會有無處釋放的惡意,內心又軟弱無比,隻有通過抱團傷害他人的方式才能證明自己的強大。不過,他暫時無法理解那些人霸淩他的動機。
退一萬步講,他並不瘦弱,性格更不算內向,看起來是什麼軟柿子嗎?
國語老師對秋庭躍有很好的印象,這孩子的作業總是字跡端正卷麵整潔,交上來的國語作文也是言辭清雅言之有物,還時常能用到這個年紀的孩子用不到的典故和成語,是個好學生。
故而她沒有過多說什麼,隻道:“找個同學合看吧。”
秋庭躍拖動凳子,找到人選後停了下來。
他看到身旁的女孩低垂著頭,手裡捏著鉛筆在微微發抖,隻是頭發很長,擋住了她的臉,讓人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一之瀨。”
女孩聽到秋庭躍的話,微微側過身體,讓出一半桌麵給秋庭躍合看,不過從肢體語言來看,相當地抗拒。
秋庭躍不是很在意,他靠在椅背上翹著二郎腿,將筆記本擱在大腿上,目光掃過課本和老師的板書,時不時低頭記著筆記,內心盤算著怎麼儘快解決掉今天這一樁麻煩事。
在課程快要結束的時候,秋庭躍低頭著梳理今日的課堂筆記,突然飛過來一個小紙團,落在了他的筆記本上,發出“啪”的一小聲響。
這是一之瀨扔的。
秋庭躍展開紙條,隻見上麵一行娟秀的小字。
“彆去舊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