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賢道:“燒你有可能, 讓他燒那個籠子純屬做夢。”
陳溺試著在早餐順走了餐廳的兩根蠟燭,到了中午, 見空掉的燭台上又出現了新的蠟燭, 這次乾脆在吃過午餐後將餐廳的蠟燭一網打儘。
他的舉動引起了洋館其他人的注意, 到了晚餐時,陳溺一進入餐廳,就發現其他人皆用畏懼的眼神偷瞄自己。
吃完飯後,陳溺這次直接將點燃的蠟燭從燭台上取了下來, 他特意回頭看了那些人一眼, 他們眼中的驚怕更是明顯了。
被陳溺的視線掃過的那幾人,更是直接扔下了刀叉,起身逃出了餐廳。
陳溺疑惑的皺起眉頭, 又向另外幾人看去。
“我、我們那天說的都是胡話, 你彆往心裡去, 大家都是同伴,你說這是何必呢?”嗓音尖細的婦女緊張的吞咽口水,朝他露出僵硬的笑容, 。
她說罷, 剩下的那些人也起身匆匆離開了餐廳。
陳溺一手拿著一根蠟燭, 困惑不已地看向正在憋笑的程幾何:“你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嗎?”
程幾何拿起餐巾抹抹嘴巴, 將要開口時, 又‘噗——’地笑出聲。
“哈哈……哈哈哈哈……他們以為你記恨前天的事,拿那麼多蠟燭是準備燒房子,和他們同歸於儘。”程幾何一手捂著肚子, 一手拍打著桌麵:“我他媽笑死。”
楊賢:“偷這麼多蠟燭準備拿出去賣嗎?”
陳溺把兩根蠟燭放回燭台上,乾脆連燭台一起端下來。
他原本是想著保持一根蠟燭不滅,等一根快燒完了再續根新的,一直堅持到夜深。
可是越想越覺得有可能會出現什麼意外,萬一唯一的火源滅了,要那麼多蠟燭也沒用。
一次性點太多根,消耗的過多,等到關鍵時候沒有蠟燭了也不行。
“我就算真想燒,也得等到自己出去以後再說。”陳溺一手端著一個燭台,轉身看向程幾何等人:“一人拿兩個燭台走。”
程幾何站起來,扭身走向身後的牆壁,順手取下牆上的燭台:“你看我們像不像FFF團?燒死管家和女主人這對狗情侶。”
楊賢與安善美也各自拿了兩個燭台,他道:“萬一到時候女主人出現,來追我們,護著這火苗也跑不快啊。”
程幾何道:“能找個什麼東西給罩住,擋著風就行。”
他們一邊交談,一邊向外走去。
在踏出餐廳大門的那一刻,幾人手中燭台上的蠟燭驟然齊齊熄滅,絲絲縷縷的青煙蛇形著向上攀爬。
程幾何:“這怎麼滅了啊?洋館裡也沒風啊。”
陳溺:“你不是抽煙嗎?”他看向楊賢。
楊賢晃晃腦袋:“不行,我試過,來到這裡之後,打火機根本點不著火。”他拍拍兜裡的小半包煙:“每次吸煙都得趁著晚上來餐廳借火,給我逼得,都快戒了。”
程幾何道:“那陳溺不是白偷那麼多蠟燭嗎?不行,不能浪費陳溺的勞動成果,虧大了,全給我帶出去!”
安善美輕聲細語地說:“陳溺哥的鳥籠……那隻鳥出現的時候,鳥籠就像一隻小燈籠,說不定能用?”
說不定可行,隻要今晚上能有月亮。
楊賢先前說的那句話引起了陳溺的注意,打火機自從來到洋館後就再無法點燃……按理說,限製隻需要出現在蠟燭上,比方說拿出餐廳後就無法點燃即可。
打火機算是外來物,也應該是和手機照明功能一樣,無法‘照亮’閣樓。
難不成是餐廳外有什麼東西怕火?
怕火……陳溺瞬間就想到了洋館內的一樣東西,他抬起頭朝二樓看去——那幅畫像!
腳步一轉,陳溺調頭回到餐廳裡。
“陳溺?”其他三人摸不著頭腦,跟在後方,喚著他的名字。
陳溺正站在餐桌旁,用餐巾擦拭著刀叉,他低著頭道:“你們還記不記得《道林格雷的畫像》結局是什麼?”
程幾何說:“道林破壞畫像,結果自己暴斃身亡?”
陳溺道:“帶上這些,今晚女主人再出來礙事,就給我刮爛她那張臉。”他說著,一把將手裡的刀叉‘嗙——!’的一聲拍在了桌麵上。
程幾何似揮舞熒光棒一般,舉起雙手中的燭台:“衝鴨!搶古董殺房主!!”
起先她氣勢還挺足的,嗨了一會兒後,尾音陡然弱了下去,她訕訕放下雙手:“衝上去硬杠,打不過怎麼辦?”
陳溺:“誰讓你去正麵剛了?我是讓你們去破壞畫像,早前我也並不能夠確定毀壞畫像到底能不能給女主人造成實際性傷害,現在卻是有了幾分把握。”
楊賢潑冷水道:“你這猜得不著邊際,哪來的什麼把握啊。”
安善美:“可以詳細和我們說一下嗎?”
陳溺點點頭:“首先是女主人與道林格雷的畫像種種共同之處,這兩日無人遇害,畫像毫無變化,有人失蹤則畫像衰變。”
不等楊賢再提出疑問,陳溺又搶先繼續說下去:“當然不能僅憑這兩者的相似就強行將結局聯係起來。”
“打火機無法點燃,燭火離開餐廳便會熄滅,是怕我們會燒毀這洋館中的某一樣物品。”即便不點明,聽的人也知道陳溺是在指那幅畫。
楊賢:“照你這麼說,這些刀叉也會破壞畫像,所有尖銳的物品都能破壞畫像,怎麼不把這些都收起來?”
程幾何道:“那樣做也太過刻意了,很容易就讓人猜到是為了保護洋館裡一件輕易被破壞的東西。”
陳溺說:“再者,一把火能將畫給燒成灰,刀叉的效果可就沒這麼好了。在畫像傷害轉移的利害程度這一點上,應該與道林格雷有出入,刺上一刀就能一擊斃命的可能性不大。”
試問有誰能在被女主人與管家緊追不舍的情況下,還有心情顧得上去那小餐刀一下下去戳畫像?
安善美麵露愁容:“既然效果不大,那何必要耽誤這個時間?”
陳溺:“我們勝在人多,又有程幾何這個快女,經過畫像時每人劃拉兩刀,多從畫像前路過幾次,也夠她受得了。”
程幾何驕傲的停直了身板:“嗯哼!”
陳溺:“最後一點,女主人是守在閣樓門前的攔路虎,一旦我們靠近,她就會出現。”
“沒有除掉她、乾擾她行動力的方法,那就勢必得犧牲一人去牽製女主人與管家,其他人才能安全逃出洋館。”他的目光施施然掃過幾人,語氣涼涼地拋出一個問題:“還是說,你們之中有人願意當這個犧牲品?”
三人整齊一劃地搖頭擺首。
“不了不了。”
“沒有。”
“沒……”
陳溺:“現在還有誰想提出更好的方案嗎?”
“沒有。”X3
陳溺頷首,滿意地眯起雙眸,皮笑肉不笑道:“很好,那就照我說的去做,不要廢話。”
楊賢與安善美快速走到餐桌邊,飛快地撿起桌麵上的刀叉。
程幾何一溜煙跑沒了影,沒過一會兒,又見她一手拎著菜刀,一手舉著鍋鏟飛奔而至。
楊賢:“你乾啥啊?準備跑到女主人麵前露一手?”
程幾何嫌棄地甩了他一眼,揚著鍋鏟道:“懂啥啊?你拿小叉子繡花的時候,我這一鏟子上去就能把她的頭鏟沒。”
安善美小聲說:“拎著菜刀跑步……挺危險的。”
他們等不到下一個深夜來臨,今晚是他們最後一次機會。
天亮之前,必須要從洋館中逃出去。
拿定了注意,陳溺跟著楊賢回房間拿上需要一起帶走的物品。
程幾何是說到做到了,將陳溺拿回來的蠟燭都給揣進了包裡,燭台也沒放過。
安善美不解道:“為什麼要帶這些?”
程幾何回過頭對她道:“好看啊,我連盤子都想全部帶走呢,就是怕給碰碎了。”她說著,從背包裡拎出一隻盤子:“所以就隻偷了一個回來。”
楊賢:“姐,你土匪出身啊?”
也虧得她跑得快,換做是其他人,背著這些東西逃跑,那就是在作死。
程幾何拍拍手:“你有什麼想帶回家的沒?擺在房間裡自己看著也開心啊。”
安善美垂下頭,羞赧道:“我沒有自己的房間……先前是和哥住一個屋,我們上了高中,爸媽說我會影響哥的學習,就讓我暫時先住在客廳裡。”
陳溺上下打量著她:“你也是高中生,身上的校服,是市一高的。”
她的校服已經洗得發白了。
安善美:“嗯……我和哥是孿生兄妹。”
程幾何不解道:“那你倆怎麼不在一個高中啊,你哥學習不好,沒考上市一高?”
安善美扯出一個不自然的笑:“不是,爸媽聽說永德私立學校的教學質量特彆好,就讓他去了那所學校,我哥每隔一個月才能回家一天,他們學校不允許帶手機,平時也沒法聯係。”
程幾何:“那應該讓你也一起去啊。”
陳溺冷聲道:“是因為交不起兩份學費吧,那所學校的學費對於一般人的家庭而言,是不小的負擔……不過你也算是因為父母的偏心與漠視得救了。”
安善美困惑地抬起頭看向陳溺,聽出了他的話有些不對勁:“為什麼這麼說?”
陳溺垂眸睨著比他矮了快兩個頭的安善美,問道:“你現在還很著急找他這件事嗎?”
安善美點點頭:“嗯,哥是家裡對我最好的人,所以我一個人出來找他了。”
陳溺:“哦。”那說出原因隻會讓安善美更加心急與心神不寧,他彆過頭,拿起鳥籠與日記本,回避了安善美的視線,道:“找到他後,讓他自己告訴你。”
看得出陳溺隱瞞的是不怎麼愉快的真相,程幾何趕忙轉移話題:“反正閒著無聊,不如再來玩幾把鬥地主?”
兩副牌,四人局也能玩。
楊賢道:“那好辦,現成的就有個大地主。”他指指陳溺。
該帶上的東西都收拾完了,四個人跑到通往三樓的樓梯下方紮堆坐下。
楊賢與程幾何各自拿出了收集到的紙牌,將表麵上幾張多餘的牌分出來放到一旁。
程幾何:“那說好了,每把都是陳溺的地主,我們三個小農民心連心,團結一致推翻邪惡的資產階級。”
陳溺氣運不佳,連輸四局。
程幾何樂得不行:“讓你說我是臭棋簍子,嘿嘿嘿。”
第五把剛開局,洋館裡陡然陷入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
其餘三人立刻進入了警戒狀態,而陳溺在心疼手裡的好牌,兩對兒王炸,白瞎了。
他順手把牌揣到兜裡,掏出了外套底下的袖珍鳥籠,柔和清冷的光自籠中雀鳥周身散發,驅散了周圍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