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藏(2 / 2)

沒有了門板的遮擋,鑲嵌在幾塊瓷磚中間的蹲便器露出全貌,原本該是白瓷的蹲便器裡遍布乾涸的黃色汙漬,在黃色的汙漬上頭,又覆蓋著一層厚厚的灰。

程幾何蹲下身,衝著蹲便器池裡那個圓形的黑洞小聲吆喝:“下麵的朋友請舉起你的雙手讓我看到!”

黑滋爾:“……”完全無法理解人類的各種怪異行為舉止。

真要是應驗了程幾何的話,從裡麵伸出一隻手來,她能當場嚇到變物種。

陳溺正勾著頭,看著瓷磚地板上的一隻小巧的腳印,長度與他的手掌差不多,腳印停在洗手池下方。

臟舊不堪的洗手池緊緊貼在牆角,那堵牆壁上貼著一塊長方形的玻璃鏡,不是很大,鏡子的邊角有不少磨損磕碰的痕跡,凝固成型的黃膠順著鏡子與牆壁之間的縫隙擠出來。

鏡麵蒙著厚厚的灰塵,中間有一小塊被擦得很乾淨,那一小塊位於陳溺胸腔下一點的高度,他必須得半蹲或者俯身才能平視那一塊乾淨的鏡麵。

程幾何問:“是通過鏡子逃走的嗎?”

陳溺:“不好說,可能性比較大。”

程幾何頗為苦惱:“那要怎麼抓啊。”

陳溺說:“街上那麼多,你想怎麼抓就怎麼抓,我們莊園裡也有不少,關鍵是……抓到之後呢?”他停頓半晌:“合照?”忽然間聯想到那個十九世紀時的習俗。

黑滋爾看了一眼時間:“兩點了。”言下之意是在催陳溺早點回去,而後,他又補充一句:“你平時十點鐘就該躺下的。”

陳溺熄滅了手機的燈光,鞋子在瓷磚地板上蹭了兩下:“躺大街上?”

那些鬼東西到晚上才顯露凶相,他能怎麼辦?白天跑去監視餐廳裡的那些老人,沒什麼收獲不說,還險些被拉著一起坐下來下象棋。

想想看,感覺更加不舒服了。

歸來的亡者在天亮時安分守己,那些樂嗬的老大爺、與人嘮著家長裡短的老太太、抱著玩具賴在父親懷裡撒嬌的男孩,到了晚上……隨時有可能會化身索人性命,吃人不吐骨頭的厲鬼。

莊園內,彆墅裡的人早已歇息睡下,整棟彆墅沒有一盞燈是亮著的。

托拜厄斯的工作做得很到位,陳溺要他把所有的鏡麵遮起來,就連透明的玻璃壁與窗戶也統統被臨時掛上的紅色厚重窗簾遮擋得嚴嚴實實。

離遠一些打眼一瞧,仿佛整個彆墅都讓一塊巨大的紅布給罩在其中一樣。

彆墅外,哈士奇與外形似貓的年獸擠在一個窩裡,睡得正是香甜,就連他們三個人從寵物屋前路過時,窩裡的兩隻崽也完全沒有一點兒被吵醒的跡象,完全不能指望它們能起到看家的作用。

由於前一天三點鐘才睡下,到了第二天,陳溺一覺睡到中途,直到被黑滋爾從床上撈起來,還很是不情不願。

洗漱完畢,陳溺扣著襯衫的扣子,從浴室裡走出來。

他看向黑滋爾,想了一會兒,開口問道:“昨天你在檢查林瑾屍體的時候……”那語氣很是隨意,仿佛就是過於無聊,隨便扯了個話題。

黑滋爾了解陳溺,他不是那種喜歡進行無意義攀談的人,與彆人聊天多半都是帶著目的性。

原本以為他又要問有關於林瑾屍體的一些事,卻沒想到,陳溺的下一句話是——

“齊月怡去找你說了什麼?”

聽到陳溺的後半句話,黑滋爾有一瞬間的怔神,他甚至懷疑是自己聽錯了。

見黑滋爾遲遲不答,陳溺眉間蹙起,固執地重複詢問一遍:“齊月怡去找你說了什麼?”大有聽不到答案就會一直追問下去的架勢。

黑滋爾放下手中正在規整的衣物:“她說了關於你和其他人交往的一些事。”默了,他又補充上一句:“隻有她一個人在說話。”

這樣的回答落在陳溺耳中,讓他覺得太過含糊其辭,他想要知道更具體的細節。

“具體是哪句話導致你在昨天對我愛答不理的?”陳溺走到黑滋爾身前,修長纖細的手指將僅剩下的那顆領扣扣上,接著,落下的手似乎無處安放一樣,最終擱到了椅子的靠背上。

黑滋爾的神情之間浮現出一縷不解之色,他像是背課文一樣,用沒有起伏的語氣將齊月怡對他說過的話一字一句重複說給陳溺聽。

轉述完畢,他反問:“我沒有像你說的那樣,對你愛答不理,為什麼會有那樣的感覺?”不等陳溺回答,他的嘴角輕微上揚,眉目舒展開,“你在關注我嗎?”

不甚明顯的笑容,意外的青澀,乾淨純粹,帶著些孩子氣,一汪黑不見底的深潭似的雙眸中乍現出星辰熠熠。

陳溺愣了神,仔細想一想,仿佛這是他第一次看到黑滋爾展露笑顏。

甚至以前他從未去聯想過黑滋爾笑起來會是怎樣一副光景,更想不到這個沉穩內斂的男人有一天會讓人聯想到“稚氣未脫”四個字。

當他回過神來的時候,黑滋爾已經恢複常色,方才那一幕仿佛是曇花一現,轉瞬即逝。

黑滋爾:“齊月怡的話讓我很不舒服,我隻是在克製自己的情緒。”被挑動起的怒意,難以隱忍,甚至很難以將齊月怡的那番話驅逐出腦海。

加之昨日齊月怡一直和他們一起行動,他怕自己忍不住會當著陳溺的麵割開那個人類的喉嚨,大部分的精力浪費在了抑製殺欲與衝動上,直到齊月怡被穀阿羽帶著離開後才有所好轉。

黑滋爾的上身輕微地向前傾,將陳溺攬到自己麵前,抬起另一隻手撩起遮擋住他額前的頭發,蜻蜓點水似地落下輕柔的一吻。

“我很高興,但不希望你繼續誤解下去。”

強烈的悸動作亂,擾亂了陳溺的所有思緒。

在黑滋爾抽身離開時,他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你就隻會親額頭?”

眾人在餐廳裡等了將近有半個小時,陳溺與黑滋爾才姍姍來遲,拉開椅子,坐到相鄰的兩個空位上。

程幾何的視線落到陳溺崩開的衣領上,有句話不知當不當問……還是不問了。

楊賢:“陳溺,你扣子掉了。”

程幾何:“……”

聞言,陳溺抬手摸向衣領,將領口束攏。

顧衍的目光落在陳溺的嘴角旁,若有所思地轉向坐在陳溺身旁的那個男人。

女仆們魚貫而入,將飯菜端上桌,晶瑩剔透的米飯裝在碗中,徐徐熱氣夾帶著香甜可口的氣息,引人食欲大動。

眾人拿起碗筷。

唐珥的吃相奔放,像是餓了百年的饑狼,往碗裡舀了幾勺子菜,然後捧起碗往嘴裡扒飯。

“唔——!”

忽然,她冷不丁地埋下頭,張口把剛剛吃進嘴裡的東西給吐了出來。

那動作在餐桌上顯得尤為突兀,眾人的視線皆被吸引了過去。

隻見唐珥吐出的那口飯中混著血,裡麵還躺著兩顆潔白的牙齒。

邢瑤:“你……掉牙了?”

唐珥捂著嘴巴,不住地搖頭,她拿起筷子,翻了翻裝著飯菜的碗,碗底哢噠作響,似乎有小石子在裡翻滾。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和基友一起去看皮卡丘,順便吃了關東煮,想到了昨天自己剛剛寫過關東煮,難以下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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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不應該寫那個的,我想表達的意思就是統一回複一下我不會改動原本的設定,我自己也看文,知道看文的時候會代入到角色中,看到某些情節會心情不好,所以在評論區抱怨是很正常的行為,不管是喜歡還是不喜歡攻的,都不要互相指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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