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本賤, 事到如今, 說是陳溺咎由自取也不為過。
那個男人陪伴左右時, 他將其視如敝屣, 將對方碰到自己麵前的一顆心踩在腳底碾碎。
他看不清自己到底想要什麼, 直到一個狠狠的悶棍敲醒了他。
早就被他視為己物的男人反將他遺棄後,他又開始強烈地期望黑滋爾能夠回到自己的身邊。
陳溺也不清楚是不甘心多一些, 還是難過更多一些。
而黑滋爾最後留下的那些話, 也愈發讓陳溺心急火燎, 那種被蒙在鼓裡的滋味,讓向來習慣運籌帷幄的陳溺非常不好受。
還有一場遊戲,他還有機會能再次見到黑滋爾, 隻要遊戲沒有徹底結束, 他就還有能找到黑滋爾的可能, 找到他, 當麵問個清楚。
陳溺抬起頭, 深呼吸一口氣。
既然是想要的,無論是人,還是物件, 不管用什麼手段他都要將對方牢牢抓在手中。
他用了短暫的幾分鐘時間收拾好雜亂的情緒,站起身來。白晴研也隨他一同起身。
大教堂的大門外, 五個人在牆壁下蹲成一排, 本以為陳溺要在裡麵緩上許久,索性打開手遊玩了一把開黑局。
沒想到第一把的進程還不到三分之一,教堂的大門邊被從裡推開了。
程幾何立即收起手機站起身, 迎著陳溺走過去:“你真快。”
“……”陳溺扭頭看了她兩三秒,奚落她的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移開視線說:“去修道院。”
安善美訝異到:“去……圍觀處決現場嗎?”
陳溺沒說話,他的私心是想去看看白疫醫有沒有參加到處決異端的環節中,雖心知可能性不大,但姑且還是想要試一試。
在陳溺他們抵達修道院之前,修道院外圍便圍滿了人,跑來湊熱鬨的有玩家,也有城鎮上的居民。
就在陳溺離開修道院的小半天時間裡,修道院外搭建起了一個絞刑台,十幾名頭上蒙著麻袋的人被推上絞刑台,他們的雙手被一條繩子束縛在身後,含糊不清的嗚呼聲接連不斷地從麻袋下傳出來。
可以想象得到,他們大概都被堵住了嘴巴。
修道院內爆發出陣陣歡呼聲,被同質化的玩家與極端信徒攪和在一起,仿佛在他們麵前正上演著值得慶祝的狂歡典禮。
陳溺舉目四望,他不但沒有看到白疫醫的影子,連修道院裡的那些修道士與修女們也不知下落何處,人間蒸發了一樣。
由於有過類似的經曆,程幾何很難不去在意那些被同化的人。
她不禁問:“遊戲結束後,那些人會……怎麼樣?”
修哉給出了幾個臆想中的結局:“如果是遊戲結束時,所有玩家被彈出當前副本,那他們還有可能回去,如果是要我們自行離開,就像聖誕街道那樣……沒有人帶他們離開的話,他們就一輩子在這個虛構的世界裡越陷越深。”
他的話觸動了陳溺某根纖細的神經。
陳溺斂眸,纖長整齊的眼睫如同脆弱的蝶翼,輕輕顫動。
他漠然道:“說不定遊戲結束不久之後,這個地方會消失。”
程幾何聞言一陣後怕:“那豈不是留下來的人也會跟著一起玩完?”
陳溺望著對麵修道院大門內的那些人,仿似自言自語地喃喃:“是啊,留下來說不定會消失……”
最後一個異端被推上絞刑台,在眾人的眼下徹底失去生息。
數人的驚呼聲在同一時間響起。
“地鐵!地鐵站!”
“臥槽……地鐵站入口怎麼挪到這裡了!?”
興許是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絞刑台上時,那座地鐵站的入口就已經出現在了他們身後,截斷了修道院通往城鎮的唯一道路。
這也就代表著,本場遊戲到此結束了,他們不被允許在城鎮中逗留,唯二的去處一個是前方的修道院,再一個就是身後的地鐵站。
陳溺站在原地遲遲未動,他昂起頭,出神地看著修道院的頂層。
來時的地鐵站裡隨處可見黑疫醫的身影,回程的時候,那地鐵站內卻空蕩蕩的,唯有湧入其中的幸存玩家,給這空曠的地下建築增添了點兒生氣。
互聯網上的熱門消息更新迭代非常之快,通常,一旦有什麼新的熱點吸引了網民的視線,頭一天還鬨得沸沸揚揚的事便會被眾人拋之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