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萻問小師弟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 小師弟說他不清楚,先前葉溫雅來過一次的時候,他也沒有這種感覺。
瓢潑大雨敲打窗戶,雲萻本想讓小師弟再見下葉溫雅, 萬一那感覺隻是錯覺……唐初棠卻找上門來。
距唐初棠為雲萻和葉一溪用藥湯調理身體已過去半月, 他們的身體能夠承擔解毒帶來的影響。
唐初棠讓雲萻和葉一溪等在她的屋內, 屋門緊閉,解毒期間沒有唐初棠的允許, 閒雜人等不得隨意進入,萬一因此解毒失敗她可不負責。
這是雲萻第二次進唐初棠的房間, 比起上一次的極簡風格,這次屋裡多了兩條涼席,看樣子是給他們兩個病人躺的。
唐初棠示意他們二人躺下。
葉一溪看向雲萻, 問:“雲宗主需要幫忙嗎?”
“管好你自己吧, 中毒腎虛的家夥, 有那麼多的力氣不如留著,省得一會兒丹藥吃下去直接暈厥。”唐初棠沒好氣地說道。
葉一溪默默躺下:“……”
這位天音門的煉丹大師十分個性,他這幾日被罵習慣了。
“雲宗主, 你彆動, 當心摔著, 我來幫你。”唐初棠溫柔地抱起雲萻, 又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涼席上,甚至從儲物袋裡拿出一個枕頭放在她頸下。
雲萻感受到葉一溪沉默的視線,她在心中露出尷尬而又不失禮貌的微笑。
唐初棠又取出兩個細長頸的瓶子, 拔開頂上的紅布,倒出兩粒顏色深淺有所區彆的圓潤丹藥,深的塞進雲萻手中, 淺的塞進葉一溪手裡。
這丹藥乍一看平平無奇,唯有轉動時才能看見丹藥表麵竟有六轉丹紋隱隱流動。
唐初棠把丹藥給他們之後便盯著他們。
葉一溪問:“請問這要如何服用?”
唐初棠深吸一口氣,仿佛在克製怒氣,她說:“用嘴吃下去。”
雲萻如同受到教導主任訓斥的小孩,立馬把丹藥塞進嘴裡,丹藥的口感好比豆腐,入口即化,根本沒有讓她咀嚼的機會。
葉一溪猶豫片刻,也把丹藥吃了下去。
唐初棠悠閒地坐在椅上,翹起二郎腿。
過了一盞茶的功夫,雲萻和葉一溪忍不住看了對方一眼,吞下丹藥後,什麼動靜都沒有。
兩個中毒的人乾躺在涼席上,隨著時間的流逝,逐漸開始懷疑人生,這丹藥是糖豆嗎?
“砰!砰!”
這不是敲門聲,而是雲萻耳邊聽到的清晰心跳聲,她的四肢頃刻間被一股暖流席卷,旋即便是一陣無法忍耐的劇痛,仿佛有千萬隻螞蟻在同時啃食她身體每一寸的血肉。
“唔——”旁邊的葉一溪發出悶哼,之後便沒了聲音。
雲萻已經把掌心摳出了血,下唇也被她咬破,她愈發承受不住這份劇痛,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總算可以開工了,一條命息蟲費我如此之多的藥材和時間,不值。”唐初棠哼著怪異的小調,靠近兩人。
她蹲在雲萻和葉一溪的涼席中間,兩手懸置於他們唇部上方,拇指指甲往食指指腹輕輕劃動,兩滴金色黏稠血液緩緩滴落。
“啪——”
血液接觸到兩人唇部的瞬間,如同沸騰的滾水,也像是某種誘發劑,一下引得他們體內的血液跟著一同沸騰。他們皮膚表麵如燒紅的烙鐵,不斷有血液從皮膚表麵沁出,混合著詭異的青紫色,在皮膚上片刻便蒸發得乾乾淨淨,空氣中彌漫著甜膩的香味。
唐初棠取出一個香爐,放在兩人中間,指間冒出一顆丹藥,扔進香爐之中,指尖一點靈火,點燃丹藥,蓋上香爐蓋,那股甜膩的香味便漸漸消失了。
唐初棠做完這些後,身子搖晃了一下,她跌坐回椅子上,吞吐靈氣,閉目養神。
常人聞不到的血氣穿過門縫,屋外焦急等待的小師弟眉頭下意識蹙起,他餘光瞥見葉溫雅亦是眉頭緊皺,似乎也受到了這股血氣的影響。
他視線不過是輕輕掃了一眼,葉溫雅便若有所覺地看了過來,她慢慢地虛起眼打量著他。
小師弟立馬低眼,師姐去解毒前囑咐他待在屋裡不要出來,覺得無聊就去找言肆玩,可是他很擔心師姐,在言肆屋裡待了一陣還是來了這裡。
本來這裡隻有他一個人等著,可過了一會兒葉溫雅也過來了。
血氣刺激著小師弟的神經,他輕輕吸了吸鼻子,葉溫雅身上太香了,師姐說的特彆軟糯好吃的豬腳飯八成就是這種味道吧。
他不能繼續待在這裡……
小師弟木訥地低著頭,頂著一身濕透的衣服,準備繞開葉溫雅離開。
他走到葉溫雅的身後,對方忽然問道:“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
小師弟腳步一頓,他裝作沒聽見繼續往前走。
前方伸出一隻手,擋住了他的去路,葉溫雅站在他身前,她半蹲下,目光平視他,明明嘴唇沒有動,可聲音卻傳入了他的腦海中。
明明小師弟之前沒有接觸過這種傳音方法,可葉溫雅那麼對他一用,他似乎就立馬會了。
葉溫雅:“我不會對你做什麼,我隻是想知道你的名字。”
小師弟認真盯著葉溫雅看了許久,他察覺不到對方的惡意,用著和她同樣的對話方式說:“……懷。”
葉溫雅怔了一下,她扯出一個笑,笑得不是很好看,但又似乎十分高興。
“不能說麼,原來你還沒有主……我以為這世上不會有我的同類存在,沒想到你……之前竟一點沒有察覺,你偽裝得真好……是我這次靈體不穩,讓你聞到了味道吧。”
小師弟懵逼許久,他不確定地問:“葉堂主,原來你不是人嗎?”
“你也不是。”葉溫雅此時的眼睛很亮,她在小師弟身外布置了一個靈光罩,為他擋去雨珠,隨後問:“你本體是什麼?我是一把很大的闊刃刀,人族叫闊刀。”
“……劍。”小師弟依舊有些恍惚,這是他從未想到過的發展。
“劍啊,我原本喜歡劍,被一把破劍砍得半死之後就不喜歡了。”沉默寡言又冷冰冰的葉溫雅在知道小師弟是她同族之後,變得很多話,“雲宗主知道你是什麼嗎?”
小師弟沉默不語。
葉溫雅繼續問:“全真宗有多少人知道你的身份?”
小師弟繼續沉默不語。
葉溫雅恍然大悟:“看來是都知道,那雲宗主可以和我大哥聊聊,他們應該會有很多共同話題……抱歉,我一激動就容易話多,我大哥總說多說多錯,讓我平時能點頭板著臉的時候就少說話。”
小師弟:“師姐也這麼說……我們的身份不需要保密嗎?葉堂主你這樣直接說出來,沒關係麼?”
“……”葉溫雅好像想起了什麼,臉色一下變得很難看,“大哥嫂子是這麼說過,我看見你和我一樣,過於興奮了些,大哥又要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