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惡真君手持開陣玉簡,將九黎門護山大陣打開一道僅融一人通過的入口。入口處附著一層光膜,隔絕了陣裡與陣外的空氣接軌,一縷縷黑氣觸碰到光膜,發出滋滋灼燒聲。
鏡惡真君提醒雲萻道:“雲掌門,放你們進入這護山大陣已是我的失職,進了這護山大陣,即便我們之間有所交情,也不會再將你們放出來,除非……”
斯容先雲萻一步接上話說:“除非九黎門疫病被治好嗎?”
鏡惡真君笑了笑點頭,並未再說下去,然這個“除非”隻能奇跡或是天魔自己收手,可天魔又怎是能被人勸說的東西,若是,修士與其之間的鬥爭也不會持續了數十萬年有餘。
他伸出手,示意眾人儘快進去,護山大陣的入口打開時間不能持續太久。
斯容率先進去探路,他一進去,黑氣便跟見到家人一樣親近地靠上前,在他臉頰上蹭來蹭去。
他稍稍等了一會兒,確認黑氣如天魔所說的那般沒有危險,才繼續讓雲萻進來。
滕思思激動地跟在後方,她終於能見到家人了。
黑氣見到滕思思也湊了上去,隻是氣勢十分凶狠。
鏡惡真君合上護山大陣入口前,看見全真宗眾人已被絲霧般的黑氣糾纏,一如其他在法陣裡受到感染的人,不知全真宗又能堅持多久,他歎了口氣道:“全真宗道友真是心懷大義,可惜啊……”
全真宗出現後,幾乎沒有出過聲的蔚蘭真君忽然慢吞吞說道:“若是不知你性格的人,隻怕會當你與全真宗有仇,故意送他們去死。”
鏡惡真君瞬間語噎。
蔚蘭真君仍然以緩慢的語氣說:“從接觸他們的這幾次看來,我不認為他們是會去主動送死的人。”
鏡惡真君:“你是說他們有能解決九黎門的辦法?”
蔚蘭真君沒有答話,他似乎陷入了沉思,不久前,蒼龍的收購店亦是出現了天魔,當時有四名全真宗弟子在場,其中兩名被抓……全真宗的隊伍裡,白澤混在其中,難道白澤有對付天魔的辦法嗎?
等鏡惡真君等得不耐煩的時候,蔚蘭真君才緩緩道:“自人族與妖族大戰後,修真界許久未出過這樣重大的事件,每一件都有全真宗的身影。”
鏡惡真君眉頭微蹙,蔚蘭真君不會無的放矢,他問:“莫非你發現了……”
蔚蘭真君說:“全真宗不吉利,許是其中有天煞孤星的命格……”
一次兩次許是巧合,接連卷入紛爭之中那便不會是巧合了。
“……”鏡惡真君看著一臉認真的蔚蘭真君,陷入沉默,他問:“你什麼時候轉入元機門了?”
蔚蘭真君搖頭道:“我並未加入元機門。我們院長每千年便會強調一次,莫要與天煞孤星有所牽連,保不齊一被牽連便是滅門的程度,即使沒有滅門,也會丟了一層皮。”
鏡惡真君愣了愣,蔚蘭真君口中的翰林院院長可是神墮時期的大能,對方居然會提醒門內弟子這種話嗎?
蔚蘭真君說完,又恢複原先的冰雕模樣。
鏡惡真君對其話語將信將疑。
*
九黎門護山大陣內。
曾經山水秀麗的九黎門門派領地荒涼蕭瑟,隨意可見血跡與肢體殘肢,滕思思走到路上,心中又懼又憂,餘光瞥見身邊淡然的全真宗修士,心下頓時安定不少。
滕思思心想:能夠遇見全真宗這般的好人,真是她一輩子修來的好福分。
九黎門門派的慘狀落入玩家眼中,一點也不慘,他們能透過現象看到本質——那就是九黎門極其極其極其有錢的本質!
滕思思已經給九黎門掌門發了傳訊信息,對方焦急地讓他們不要亂跑,到處都是吃人的魔人,他這就來接他們。
雲萻玩家和滕思思一同等在九黎門總峰的大殿裡。
他們掃視四周,貪念漸起。
看看九黎門這靈石路,看看這玉石柱子,看看這原材料見到沒見過但光看就知道值錢的天花板和牆壁,好想全部摳下來帶回門派啊……
當然,他們不可能主動去這麼做。
全真宗可是全員好人,怎麼可能做一些強盜才會做的事情。
他們會想辦法治好九黎門,讓九黎門被他們無私的奉獻精神感動,認識到他們為救人付出的寶貴精力與時間,因而產生要為建設美好世界添磚加瓦的想法,主動把好東西統統交給他們全真宗。
九黎門掌門趕來似乎挺費勁,他們等待中途不知從哪裡跳出來幾個天魔,非常敷衍地衝他們吼了幾聲,又老年人打拳似的對空氣打了幾拳便走了。
滕思思被形狀可怖的天魔嚇得夠嗆。
全真宗則對他們合作夥伴天魔的智商很不滿意,就算來給他們做戲,也不能做得一眼看著就假啊。
言肆似乎也沒有料到天魔竟然如此扶不上牆。
他與雲萻說完,避開滕思思,帶著幾個精靈族,往身上紮了幾根針比換顏丹速度更快地改變了容貌。
換了臉的言肆與那幾個精靈族脫離隊伍,他們追上離開的天魔,加入天魔隊伍。
滕思思絲毫沒有察覺全真宗隊伍裡少了人,九黎門掌門來得越慢,她越是冒出一些“爹是不是在路上出了事”“我是不是害了爹”之類的想法。
她的焦慮與擔憂,就連一旁的雲萻也能感覺到。
雲萻平時不愛做安慰小師弟以外的人的事,但這是金主,不是一般人,金主不高興自然要好好安慰,她又是出言安撫,又是肢體輕拍安慰。
滕思思愈發喜歡善良體貼的雲掌門,就是雲掌門抱住她安慰她的時候,旁邊那個一直沒什麼存在感黑衣馬尾的清俊少年,盯著她看的眼神裡竟有些可怕。
雲萻注意到滕思思的哆嗦,她看向讓對方哆嗦的來源——
懷默存在她和斯容中間站姿乖巧,眼神一如既往,略顯呆滯和木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