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沒有。”
“我看你這麼久沒接,才想起來你今天跟朋友有聚會,剛想掛沒想到就接了,還以為我打擾到你了。”
“沒關係呀。”阮卿斂了下眸,“不算是打擾的,反正我也正在休息呢。”
“嗯,有一件事要問問你。”
“嗯?”
阮卿不知覺間覺得自己的心跳聲加快了一點,可她尚存的理智告訴她,一定不是她想的那樣,果然,阮卿沒多久聽到顧景辭對她說。
“也是學校那邊讓我問問你,下下周有一個活動,要接待幾個外賓,現在需要同行的兩位翻譯。”
“啊?”阮卿微愣,“我都畢業這麼久了學校還記得我啊?”
“因為其他老師都有安排了,隻有我有空。”
“這樣啊。”
“你是優秀畢業生,能聯係上的也隻有你了,並且我和餘思都很信任你。”
也不完全是學校的意思,其實還有餘思和顧景辭的推薦。
“翻譯的工資很高,你要是有空的話可以考慮一下。”
“好,謝謝啦。”
阮卿說完,默默地等著顧景辭掛電話,他那邊卻一直都沒掛。
長達十秒的沉默,顧景辭忽然問了一句:“你家裡還有酒精和紗布嗎?”
“有的,怎麼了?”上次留下的還沒用完。
“那方便我下來拿一下嗎?”顧景辭說,“剛才不小心摔碎了一個杯子,把手臂劃傷了。”
阮卿忽然之間連酒都醒了點,她說:“受傷了嗎?傷口深嗎?我給你送上來吧。”
“你等等我啊。”
“不用,你跟朋友好好聚會,我自己來拿就好。”
“我過來。”阮卿第一次態度這麼強硬。
阮卿掛斷電話以後就去翻醫療箱,找到了酒精以後她急匆匆地往外走,大家看到她這麼急的樣子,問她。
“欸?怎麼突然往外麵走啊?什麼事啊?”
“卿卿去哪裡啊?”
“彆走啊!決戰到天明!”
阮卿連個薄外套都沒穿,她踩著拖鞋往外走,隨口解釋了一句:“住在樓上的朋友突然受傷了,我要上去看看他!”
“你們先玩著吧,不用管我。”
寧昔搭著陶語心的肩膀,說:“顧老師嗎?顧老師受傷了?那你還不快點去關照他!”
“我先上去看看。”
她說完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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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濃重,洗手間裡的水一直在響,男人單手撐著洗手台,另一隻手放在水流之下衝洗著。
傷口比他想象中還要深一點。
她應該很快就會上來吧,顧景辭想著,有些自嘲地勾了下嘴角。
其實剛才他說害怕打擾她,是有這樣的想法,不過自己並不是無心之舉,他在打電話過去的時候就已經想到了,不過這個電話依舊是打了出去。
最近阮卿的狀態有點奇怪。
顧景辭隱隱約約能感覺到,雖然表麵上看起來沒有什麼變化,但他總覺得有哪裡不太對勁。
她沒有之前那麼主動了,也不會對他很甜地笑了。
從那天開始。
顧景辭回憶了好幾次那天發生了什麼,他當然記得他拋出那個“聽說你喜歡我”這個話題被阮卿很快否認,也記得在地下停車場聽到另外一個男生給她發的語音誇她可愛。
那天阮卿一直坐在後座跟人聊天,他時不時地從後視鏡看過去就會看到她在笑。
跟那人聊得很開心啊。
但他什麼都沒做,也什麼都沒說。
最近學校的事情也很多,根本忙不過來,阮卿現在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兩個人交流的時間漸漸變少。
他們沒什麼事的話當然沒必要一直聯係。
不過顧景辭突然有點不習慣了,他明明記得之前小姑娘有什麼事情都會第一個找他,受了委屈也會來跟他說,可是現在兩個人突然退回了之前那個位置。
熟悉的朋友而已,但不會交心。
下午從便利店偶遇回來,顧景辭想了很多,最後給程瑒打了個電話問要怎麼辦,他確實在這種事情上沒有什麼經驗,隻覺得小姑娘好像突然離自己有點遠了。
程瑒聽他說完,最後就說了句。
“很簡單,現在輪到你主動一點了,想辦法製造機會。”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這個機會。
阮卿很快就上來了,顧景辭聽到她痕跡地在摁門鈴,他把水關了過去給她開門。
門打開,撲麵而來的就是一股帶著甜的酒味,她大概是跑過來的,頭發還有些亂糟糟,手上的袋子捏得很緊,很怕什麼東西丟了。
阮卿終於等到他開門,一眼就看到了他的右手小臂,還在往下滴落著水珠,地板上有水滴的痕跡。
顧景辭的右手小臂上有一道很明顯的劃痕。
“給我看看。”阮卿伸手,卻又不敢去碰他。
顧景辭主動把手抬起來,給她看傷口,剛才他先用肥皂水洗了一遍,現在還有些往外麵浸血,阮卿看到以後眉頭緊皺。
“怎麼傷得這麼深?”
“剛才手滑了。”
“鬱意的那隻貓,不太聽話。”顧景辭說,“它從櫃子上弄下來,我去收拾桌上的碎片的時候沒注意到旁邊還有一塊大的。”
砸下來的時候他自己也覺得有點蠢,怎
麼會犯這麼低級的錯誤。
“不用去醫院嗎?”
“一點傷而已,不需要。”
阮卿歎了口氣,“那好吧,我先進去給你弄一下。”
她匆忙地換好拖鞋。
顧景辭坐在沙發上,很聽話地一直沒亂動,他伸出手讓阮卿包紮。
“會有點疼。”
“忍忍啊。”
“嗯。”
“我會輕一點的。”
顧
景辭其實並不覺得疼,男孩子經常受這種傷,通常都是自己隨便處理一下,倒也不會覺得有多疼。
可是阮卿似乎很害怕他會疼,一直小心翼翼的,幾分鐘後,她把膠帶纏好,還認真地低頭在他傷口的位置呼了兩口氣,跟哄小孩兒似的。
“吹吹就不疼啦。”
阮卿抬起頭來,忽然就撞入顧景辭深邃的眼神,男人的喉結上下滾動著,他似乎在忍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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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得不承認自己剛才的行為有點奇怪。
大概是假酒上頭了。
“你喝酒了嗎?”
“嗯…一點點。”
“隻喝了一點能醉成這樣?”顧景辭笑出聲,“我去給你拿點葡萄糖,你家裡有的話就不用了。”
“我也沒有很醉嘛,要是很醉了也不能上來給你包紮傷口啦。”
他伸手戳了一下阮卿的小腦袋,說:“隻能說還沒有醉到不省人事。”
“聚會有男生嗎?”
“嗯,有幾個。”阮卿其實不太懂顧景辭為什麼要突然問這個。
他起身,腳步頓了頓,說:“有男生的話,就不要喝那麼多,再熟悉的人都是。”
“就算在家裡也不可以。”顧景辭說,“女孩子喝醉了酒是很危險的,知道嗎?”
“放心啦,都是知根知底的朋友了,沒關係的!”
她的話音剛落,顧景辭忽然彎了腰,湊近。
一瞬間呼吸湊近,阮卿本來就喝了酒有些上頭,現在被他這麼一靠近,整個人的呼吸都亂了,她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耳根漸漸開始發燙。
“是嗎?”男人輕輕吐息,“你覺得什麼都安全嗎?”
顧景辭的手忽然撐在她的身側,有些壓迫感。
“喝了那麼多酒,還自己一個人來我家裡,這不是個危險的行為嗎?”
“顧……”
再靠近一點就要親上來了。
顧景辭再氣氛快到達臨界點的時候起了身,他說:“你看,就是這麼危險。”
“如果剛才我對你做了什麼,你怎麼反抗?”
阮卿悶著頭不說話了。
顧景辭去房間給她拿東西,她自己僵坐在沙發上回味剛才的事情,心跳的速度再一次超過了自己的控製範圍。
剛才那是什麼?
她真是……
一點出息都沒有啊。
之前意識到
自己對顧景辭來說大概不是什麼特彆的人的時候,她其實有那麼一點想放棄了,因為看不到任何希望,就算顧景辭對她再好,可也僅限於“好”。
但是剛才那個感覺有點不對勁。
太過於曖昧了。
顧景辭進去以後,仙貝忽然過來蹭阮卿的腿,它順勢躺下翻滾撒嬌,一副要阮卿摸它的樣子。
阮卿無奈,蹲下來摸了幾下。
顧景辭拿了葡萄糖出來,問她:“之前你說上來
擼貓,怎麼也沒來?”
“嗯…有點忙。”她不願意承認,前段時間有點故意拉開距離的意思。
因為阮卿覺得他們之間沒有什麼可能,所以她不希望自己陷得越來越深,她確實在故意保持距離。
主要不頻繁接觸的話,這份喜歡應該很快就會被壓下去了。
她其實想了很多的,不僅僅是因為之前那一件事。
顧景辭看起來有過很多的交往對象,他很熟練,而自己卻青澀地什麼都不懂,他身上好像有一個秘密,阮卿到現在都還記得餘思說的那句,顧景辭是為了一個人才去當老師的。
這件事其實一直在她心裡放著,一直沒有忘記。
再加上她看到顧景辭還幫鬱意養貓,還送了樊安安掛墜,她真的覺得自己根本就不算什麼。
可今天,就在剛才,她忽然想問了。
想問顧景辭一些事情,就當是她喝了酒胡亂說話吧。
“顧景辭。”阮卿抬頭看著他,“你為什麼要當老師呢?”
她問得太突然了,顧景辭完全沒能反應過來,他好幾秒以後才說:“怎麼突然問這個?”
“因為很好奇。”阮卿說,“我聽餘思說過,你自己的條件其實完全可以做其他的事情,沒有必要委身來當大學老師的。”
“她還說了什麼?”顧景辭不確定餘思跟她說到了哪個地步。
“她說,你是為了一個人……”阮卿的聲音忽然變小,“所以是你很喜歡的人嗎?”
顧景辭坐在她身邊。
“是很重要的人。”他把手上的葡萄糖放在她手裡。
阮卿得到這個答案,沒有意外,卻還是有點失落。
“啊,這樣。”阮卿沒等顧景辭繼續解釋,就自顧自地繼續說了,“那顧老師之前的貓,是不是也是跟這個人有關呀?”
“我記得之前你好像很在意這件事,程瑒說的時候你還不太開心呢哈哈。”
“其實我就覺得你應該真的有過很在意的人吧,或許現在也很在意?”
“為什麼這麼說?”顧景辭皺了下眉。--
“因為我覺得…”阮卿頓了頓,“覺得你對女生很熟練。”
送禮物,照顧人,所有的一切,都很熟練。
顧景辭突然意識到阮卿在胡思亂想什麼,他轉頭,一隻手壓住了她的手腕,他看著阮卿的眼睛。
“你在在意嗎?”
在在意是因為喜歡嗎?
“沒…我就是…好奇。”阮卿依舊在嘴硬。
顧景辭強忍著把一切都挑明的衝動,因為今天的阮卿就很不正常,她會突然問這些事情,就說明不太對。
並且小姑娘喝了酒,估計現在腦子還不清醒。
顧景辭曾聽有人說過,喝完酒其實很容易把某種感覺當做喜歡,醉酒的告白不一定都是真的。
他長長地歎了口氣,隻能跟她好好解釋一件事。
“我以前養過一隻貓,它後來病逝了,我一直很愧疚所以不願意再養貓,那隻貓是剛才說的那個人送的。”
“我們那時候不熟悉,我並不喜歡不熟悉的人知道這些事情。”
“會幫女孩子紮頭發也是因為以前確實做過。”
“也是她沒錯。”
“當老師是為了完成……”
“她的遺願。”
顧景辭說到這裡頓了頓,阮卿的心情卻突然跌入穀底,她沒想到是同一個人,也沒想到這個人竟然會重要到這個地步。
她正想著,又聽到顧景辭補了幾句話,最重要的幾句話。
“她叫顧姣。”
“是我親姐。”
作者有話要說:小姑娘鬨脾氣呢,顧老師快哄。
我們卿卿是真的傷心了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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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喂,我隻是提前預警一下,為什麼正文還沒寫完都有人催我安排番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