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她自儘了……
沒有任何痛苦，甚至十分輕鬆，像是一種解脫，她緩緩倒在了周正麵前。
周正雖有些於心不忍，但也明白，這是她自己做出的最好的選擇。
有過痛苦，才懂眾生痛苦，有過牽掛，了無牽掛……
周正心中默念，“婆羅門女，尋如夢歸。
悟此事已，便於覺華定自在王如來塔像之前，立弘誓願：
願我儘未來劫，應有罪苦眾生，廣設方便，使令解脫……”
那些全性門人，全程目睹這一切，隻覺得這位前代掌門的傳人手段過於陰邪詭異。
卻沒人能聽懂周正的《地藏菩薩本願經》，他們隻是拍了拍屁股，無所謂地下山了。
仿佛剛才隻是死了幾隻螻蟻罷了。
他們這些人，在麵對這件事，麵對周正的選擇，若是擁有喜怒哀樂也就罷了。
甚至哪怕他們跳出來指責周正出爾反爾，反複橫跳，小人行徑，周正都不會在意。
但他們所表現出來的對人命的麻木，讓周正感到一陣毛骨悚然。
聯係起呂慈對自己的勸導，周正心中也難免感慨——全性，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周正甚至在那一棵小草的生機逝去之後，都還不知道她的名字。
但也就是這一刻，這樣一個無名之輩，以身入道，用她自己的性命，讓周正看清了全性的可怕。
就連崔更那個天生餓鬼道的家夥都放棄了全性門人，無法把他們引上正確的路嗎？
周正緩緩垂下頭，將這個在世間已經無親無故的女孩屍體收回了自己的噬囊裡。
他想等改日打聽好了，送回她的門派，讓這個可憐的女孩入土為安。
陸玲瓏走上前，拍了拍周正的肩膀，算作安慰。
“沒事的，玲瓏，就像你之前說的那樣，一切都是自己選的嘛！
從我決定來錫林草原之前就認真想過——
拯救全性的風險和收益我會自己權衡。但若因為懼怕風險而選擇熟視無睹，結果一定更難看。”
陸玲瓏的臉上看不出情緒波動，悄悄湊近周正耳邊，“周正，你能救全性，也能殺全性——
你難道心裡真的一點都不怕，你可能……真的是個徹頭徹尾的全性啊！”
陸玲瓏的話語很輕，落在周正耳朵裡，卻如同炸雷。
陸玲瓏在周正耳邊輕歎一口氣，留下一道清香口氣。
她站起身，去跟枳槿花和白式雪吩咐了幾句，讓她們先走。
她自己還要陪周正下山。
那倆人自然也沒有堅持非要一起，提前告彆，下山了。
梅金鳳與夏柳青這時也走了過來，看了看那一地全性同門屍體，麵色淡然。
這兩位全性元老什麼血腥場麵沒見過？此情此景，毛毛雨而已。
“周正，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看來你小子確實根本就不懂全性。
連一個陌生小丫頭的這點小事都放不下，這個世界你又如何能放下？
你以後必然活得會很累啊！嘿嘿。”
夏柳青背負雙手，笑著說道。
“那又如何？放不下，那便不用放下好了！我隻想按自己的方式生活。
而且夏柳青，彆人有資格評價我，你有嗎？
假如這幾個人要對金鳳婆婆不利，我可不覺得他們的下場能比現在好到哪去。”
聽到周正的話，夏柳青一愣，隨後也是輕哼一聲，“巧舌如簧，伶牙俐齒，果然是鬼麵修羅的傳人，沒錯了。
你小子說對了，誰要是敢對金鳳不利，我必然敲爛他的腦袋！”
周正沒再搭理夏柳青，他抬眼看去，發現四張狂，張靈玉，苑陶等人都不見了。
包括劉必華，以及劉必華請來的那些所謂的華中國際學院外國異人們，也不知什麼時候就已經下山了。
至於正派陣營，更是已經走得七七八八。
陸玲瓏與那幾位唉聲歎氣的崳山派弟子告彆後，又來到了周正身邊。
他倆應該一起走，沒任何毛病。
但柳妍妍同樣也走了過來，一臉的期待，“師父，護送我一起下山吧？你說過，自己不會學師爺那樣，丟下我不管。”
周正有些尷尬，“這……不對吧，我說過嗎？”
他是真沒想到，自己解決了那麼多正邪兩派的爭端，卻在柳妍妍和陸玲瓏身上感受到了棘手。
然而自己這個乖徒弟的選擇，也沒什麼毛病。
周正隻能點點頭，“行，應該一起。”
王震球和馮寶寶同樣湊了過來。
“周會長，還有我嘞。”
周正望著馮寶寶呆萌的大眼睛，知道她並不是來添亂的，因為她根本就不懂這些吧……
“行啊，寶寶同學，也一起吧！”
王震球直接摟住了周正肩膀，“可以啊中閻羅，這麼多漂亮小姐姐都跟了你，不如也算我一個吧，嘎嘎！”
“你特麼離我遠點……”周正臉一黑，掙脫開王震球的擁抱，看到陸玲瓏已經是扭頭就走了。
“還不快去追……”柳妍妍話音沒落下，周正就嗯了一聲，跑了上去，氣的柳妍妍噬囊都發光了。
王震球看了看這人員配置，越來越覺得有意思了，“夏老頭，婆婆，咱們也都一起啊！”
夏柳青看向梅金鳳，“金鳳啊！我覺得王震球這兔崽子沒憋好屁，周正那小混蛋也不是省油的燈——
要不然咱倆一起，單獨下山吧！”
梅金鳳想了想，卻是搖搖頭，“還是跟周正一起吧……”
嘴上說著跟周正一起，梅金鳳的眼睛卻是不自覺地轉移到了馮寶寶身上。
馮寶寶一臉的四大皆空，哼著小曲，扛著鐵鍬，跟上了柳妍妍和周正、陸玲瓏三人的步伐。
王震球，夏柳青，梅金鳳同樣跟了上去。
七人的小隊結伴而行，離開了受業崖。
在最後的這幾人離開沒多久之後，受業崖附近的某處山林裡，苑陶剛剛埋掉了憨蛋兒的屍體。
他眼睛通紅，惡狠狠地咬了咬牙，“憨蛋兒，黃泉路上，你很快就不會孤單了……”
身後傳來了一陣腳步聲，苑陶轉過頭，看清了來人。
“嘿嘿，劉必華……
你小子還真是遺傳了你老姑奶奶‘夢遊神’劉婆子的性格，我很欣賞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