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第八十二章(1 / 2)

晏捕頭 少地瓜 9193 字 11個月前

不快歸不快, 眾人卻也不敢當著龐牧的麵遷怒王文斐, 畢竟這兩位祖宗他們那一尊都惹不起。

沒有王文斐在場,大家便以年紀最大資曆最老的宜川知府林詠馬首是瞻,或明或暗的朝他看去。

林詠朝龐牧拱了拱手,“不知公爺緊急召集下官至此, 可是有什麼要務?”

說著,又看向晏驕,詫異中透著關切道:“莫非是跟夫人有關?”

對晏驕這個人的存在,其實絕大多數官員, 尤其是年紀偏大的官員始終還是抵觸偏多。

畢竟在他們看來,自古乾天坤地,而聖人將一個女人放入官場,並允許她舉薦同為女人的許倩、阿苗為正式在冊的官吏,簡直是荒唐至極。

規矩何在, 祖宗禮法何在?

長此以往, 給那些女人有樣學樣的擴散開來,還不反了天?

所以林詠明知晏驕身負六品官銜, 也還是故意喊她夫人。

雖然木已成舟,於事無補,但惡心你還是可以的。

龐牧微微挑了下眉, 倒不急著替妻子辯駁,反而是一副饒有趣味等看好戲的表情。

類似的事情晏驕經曆了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回, 早就煉就無敵金鐘罩, 端的百毒不侵, 絲毫沒在怕的!

她不緊不慢的站起來,變戲法似的從袖子裡抽出來一卷明黃色的聖旨,笑眯眯道:“陛下有旨。”

下頭一眾官員都本能的一撩袍子跪了下去,膝蓋碰到冰涼的地麵才後知後覺的羞惱、畏懼起來。

下馬威。

真是一報還一報。

若放在以前,說不定晏驕還會生悶氣,想法子跟彆人強調婦女能頂半邊天,可偏見這種東西根深蒂固,不是那麼容易就會改變的。號稱經濟文化高度發達開放的現代社會尚且做不到這一點,她又有什麼資格要求封建社會的男人們做到?

所以,她學聰明了。

你們所依仗、敬畏的,不就是皇權嗎?那我就用這個壓你們。

咱們不用講道理,忒費勁。

晏驕抑揚頓挫字正腔圓的宣讀完畢,又舒舒服服的吃了口熱茶潤口,這才微笑著糾正,“請叫我宴大人。”

此刻的她並非什麼依附於男人生存的,可有可無的國公夫人,而且名正言順的天子近臣,正六品刑部黃字甲號晏捕頭,欽差大臣,準便宜行事。單純從這一點來看,她與龐牧平起平坐。

林詠等人都叩了頭,起來之後果然收斂不少,哪怕心裡更憋了一包火,可麵上卻都恭恭敬敬的喊了聲“晏大人”。

知府是四品不假,但來的是代表聖意的欽差,所有一切的品階便都蒼白無力了。

晏驕頓時神清氣爽,將聖旨朝後一遞,許倩無聲上前,雙手接了,又悄無聲息的退到後麵去。

“諸位不必多禮,都坐吧。”

說著,晏驕一轉身,身後的袍子啪的抖開一個花兒,隨著她的落座緩緩落下,靜靜伏在腿後,好似拉開了大戲的帷幕。

她可太享受“尚方寶劍”打臉的戲碼了。

林詠等人在下麵兩排椅子上按照官職高低重新落座,再抬頭去看時,就見晏驕與龐牧在上首兩把椅子上並肩而坐,身後齊遠挎刀、許倩捧旨,雖未發一言,可屋裡的空氣卻都好似凝滯沉重了不少。

晏驕亮的這一手著實叫林詠麵上無光,老頭子心裡麵不了疙疙瘩瘩,坐下之後隻是埋頭吃茶,好像剛才率先發言的不是他似的。

可怕的沉寂迅速蔓延,不少官員耐不住這種安靜,下意識將視線投到在場剩下的一位知府,渝東知府薛路身上。

後者頓覺如芒刺在背,不安的扭動著換了幾個姿勢,這才掩飾性的端起茶盞,刮了刮並不存在的茶梗,硬著頭皮堆笑問道:“不知公爺、晏大人此番前來,為的是什麼案子?”

聖旨都說了,許兩人插手大祿境內一切案件,沿途諸府州縣需全力配合,那麼他們這回來,肯定是聽到什麼風聲了。

龐牧倒是沒繼續讓他難堪,開門見山道:“途徑貴寶地,本是貪戀風光,想沿河細細遊覽的,誰知卻聽到幾件事,著實令人不快。”

他說話的當兒,牛高馬大的宋亮就捧著一摞紙出來,給每個人手上都發了一份。

薛路低頭一看,右眼皮瘋狂的跳了起來。

上麵密密麻麻寫的全都是這幾年虎狼潭發生過的錢財勒索、船隻損毀,甚至是人員失蹤的案子,可見過去幾天內那對夫妻還真沒閒著。

他粗粗遺數,一共二十一起,三人失蹤,在場幾個府州縣哪兒也跑不了!

薛路忍不住偷瞟了那兩人一眼,心中直打鼓:

他們究竟是有備而來呢,還是……

不可能,短短幾天,他們人生地不熟,怎麼就收集的這樣全乎?

可若是有備而來,又不大像,除非……那些水匪真的踢到了鋼板?

想到這裡,薛路又本能的將手中的紙張仔細過了一遍,發現那些受害人確實不太像有權有勢的,求告到龐牧跟前的可能性不大。

莫非,真的隻是巧合?

薛路腦袋裡亂哄哄跑馬車的當兒,林詠已經開口了,“公爺,晏大人,兩位初來乍到,對這裡的人文風物都不熟悉,正所謂惡水出刁民,難免有些人見你們和善就信口雌黃、胡亂汙蔑的,此實乃一麵之詞,信不得。”

說著,就神色淡然的將那些資料都到桌上。

龐牧嗬嗬笑了幾聲,同時注意到坐在最後排的一個年輕人頻頻朝這邊投以複雜的眼神,數次欲言又止。

如果他沒有記錯,那人應當是第二個來的官員,清河縣令吳榕。

而這位吳榕的履曆就很有些意思了。

他是四年前來到清河縣做縣令的,三年過後政績考核很不錯,但卻一直沒有得到晉升或者調動的機會。

兩年前,他曾接過一起案子。

當時清河縣一對父子從京城販貨歸來,途徑虎狼潭時遭遇水匪訛詐,所乘船隻差點被毀。吳榕接了案子,當日就過堂審理,而且也按照受害人口述去捉了疑犯來,但疑犯死活不承認。

因為缺乏物證,而受害人也隻是販貨的父子倆,也很難作為人證,案件審理陷入僵局。

吳榕很重視這起案子,花費大量心力深入調查,然而就在半月後,原告竟突然反水,說自己記錯了,犯人是外地口音,說是吳榕抓錯了人。

案件就這麼不了了之,而吳榕也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淪為三府官場的大笑話……

覺察到龐牧的視線後,吳榕飛快的低下頭去,很有點不自在的整理著本就沒有褶皺的衣服。

“照林大人的意思,”晏驕似笑非笑的問道,“二十一起案子,近三十名原告,死生不明的三個人,全都是玩笑?”

林詠道:“非但下官沒聽到一點風聲,恐怕在座諸位,也是一般無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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