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牧過去低聲問圖磬,“怎麼樣,果然是她嗎?”圖磬出身文臣世家,算是他們這群人裡麵最文武雙全的,畫得一手好畫,對認人格外有一套。
“八/九不離十,”他同樣壓低了聲音回答,指著手中畫像道,“容貌雖然毀了,但是眼睛和鼻子還在,這兩樣和嘴巴本就是臉上最容易辨認的地方,應該錯不了。不過最好還是讓小紅來瞧一瞧。”
“還真讓你說準了,”龐牧轉述了何明的交代,“她這兩年一直待在萃香樓,就是不知道之前是不是去過什麼地方。”
那邊晏驕已經讓何明寫了張興平時的住址和可能會去的地方,“行了,暫時沒你的事了,先家去吧。”
何明哦了聲,下意識往四下張望。
“你出門沒帶人嗎?”晏驕也覺出不對來了。
何明習慣性的去抓頭發,然後轉過去問梅姨,“梅姨,你瞧見我的書童了嗎?”
梅姨也愣了下,“他在你來的當天夜裡就離開萃香樓了,沒回何家?也沒在彆處等你嗎?”
何明傻了,“沒啊。”
主子還在青樓呢,哪兒有奴才自己跑回家的道理?更何況他被帶回衙門,多大的動靜啊,連梅姨都知道了,沒道理在外等候的奴才沒聽見風聲。
晏驕什麼都想明白了,恨得牙都癢癢了,“叫畫師來!另外再去問何家的下人,尤其是廚房的人和何阮院子裡的丫頭、婆子,事發前他的書童是否出現過。”
這都叫什麼事兒!
蔡文高也回過味兒來了,“那小子有問題,事發前他可曾離開過你的視線?或是獨自外出?”
何明是有些不著調,但今天忽然發生了這麼多事,就算用腳趾頭想也該猜到不是好消息了,整個人都結巴了,“他,我,我有時候不愛有人跟著,就隨手賞他幾兩銀子讓他走,誰管他去哪兒啊?”
哪兒有主子盯著奴才的規矩。
圖磬問了個關鍵問題,“他認識張興嗎?”
何明腿一軟,一屁/股坐到地上,冷汗淋漓的吞了口唾沫,哆哆嗦嗦的點了頭。
逛青樓都帶的書童,沒理由去文會不帶著。
這頭亂成一團,本還警惕著的梅姨也跟著傻眼,過了會兒才問何明出什麼事了。
可何明哪兒有心思說這個啊!現在他滿腦子都是一個可怕的猜想:
我的書童夥同外人謀害了我妹!
晏驕才說著人送何明回何家,後者就把腦袋甩出殘影,白著臉道:“不不不,我不回去!”
晏驕道:“胡鬨,不回家你去哪兒?難不成還住在衙門?”
誰知何明還真就一咬牙,“我去大牢不行嗎?再不濟我還有銀子,我回萃香樓啊。”
要是給他爹知道他大過年的待在青樓,腿都要打折了。
啊,還有,還有他妹妹的事……若東窗事發,知道那張興是因他的緣故認識的,又有他知情不報在先……
何明猛地打了個哆嗦,直接哭出來了。
晏驕懶得理他,朝薑峰擺了擺手,後者就提小雞仔似的拽著何明的衣領出去了。
等何明嗷嗷怪叫的聲音漸漸消散在空氣中,晏驕這才看向梅姨,“來都來了,你就沒什麼話想說?比如說,申申冤什麼的?”
梅姨的身體有一瞬間僵硬,看了看她,再看看蔡文高和龐牧,震驚之餘更多的是遲疑。
說了半天話,晏驕覺得嘴皮子都乾了,忙端了茶來吃,“最危險的地方也最安全,在敵人眼皮子底下躲這麼多年,不容易吧?一個年紀輕輕的女人卻忍心把自己弄成這副模樣,也真是難為你了。”
梅姨的情緒一下子激動起來,呼吸都急促了。
“躲了十年還不夠?你在等什麼?”晏驕將茶杯放回桌上,杯底跟桌麵碰觸後發出的一聲輕響讓梅姨跟著抖了抖,“若是要跟話本裡說的那樣,等恩主的兒子金榜登科跨馬遊街……你可能要重新投胎了。”
何明壓根兒不是讀書的料啊!
梅姨臉上有稍縱即逝的怒氣和沮喪,因為作為一個被迫在青樓照顧小少爺的人,她太清楚晏驕的話的真實性了。
她原本隻是想找一個最不容易被人發現的角落苟延殘喘,暗中等待時機,順便替女主人看顧小主人成長,萬萬沒想到,有朝一日竟然還有親自照料的機會。
但天可憐見,那裡是青樓啊,她倒是希望對方在真相大白前都不知道自己的存在……
“我要狀告何夫人謀害人命!”梅姨終於跪了下來,一字一頓的說,“不僅是我家主子,還有其他兩人。”
蔡文高仿佛看見了觸手可及的政績,頭一個興奮起來,率先問道:“你可有證據?”
事情都過去這麼多年了,口說無憑,不好定案呐。
“我有!”
“我有我主子當年寫的絕筆信,另有一包劉氏保胎藥裡的藥渣,還有當年曾給兩人接產過的穩婆的下落。”
</>作者有話要說:我輸了,兩章寫不完……五章吧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