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打起來!(1 / 2)

灶窩洞前, 雲落一邊添柴火一邊時不時看羅美芳,那孩子連她這個旁人看了都心酸, 若是母親知道了真相, 她不敢想象。

可......真相再痛苦也是真相, 真相才能使人清醒和深刻, 想到這兒雲落心中不再猶豫, 她鼓起勇氣問道:“娘,弟弟叫什麼名字?你還沒告訴過我呢。”

羅美芳頓住了, 火光在她眼中跳躍閃爍,當雲落以為她不會回她時,羅美芳出聲了:“雲葉, 你弟弟叫雲葉,娘生你時在秋收之際,那會兒漫山的落葉飄落, 那場景美極了, 娘就想無論將來出生的是男是女都叫雲落吧,第二個就叫雲葉。”

原來是這樣,雲落雙手杵著下頜又問:“娘,如果你知道把弟弟抱走的人是誰,你會怎麼樣?”

聽到女兒的假設, 羅美芳臉上沒了剛剛的溫柔,眼裡彌漫著濃烈地恨意, 她沒說話隻垂下眼良久才道:“今天怎麼突然問這個, 小孩子家不要管這些。”

在雲落看不見的地方, 羅美芳緊緊捏住拳頭,一滴滴血順著指縫流下,她卻仿佛感受不到痛,眼裡的火光不知是燒菜的火光還是仇恨的怒火。

雲落沒看到她握緊的拳,卻感受到了一股劇烈翻滾的精神力,原來母親並不如她表現的那樣淡定,她心裡有恨、有怨。

剛剛的提問就當打個預防針好了,不想再刺激她,雲落換了話題,她漫不經心地問道:“娘,你有沒有想過阿奶為什麼不喜歡你,也不喜歡爹?”

“你這孩子今天淨問些奇奇怪怪的問題,家裡孩子多父母哪能一碗水端平,像你外公也更偏愛你大姨和小叔,你娘我嘴笨不討喜,你爹也是個老實人。至於你奶不喜歡我還不是因為你娘生不出孩子,還弄丟了你弟。”羅美芳低聲說完無奈地歎了口氣。

張菊英一如既往罵罵咧咧,隻是火力不再集中在羅美芳身上,張大妮不是軟柿子任她捏,老太太占不了便宜就經常在兒子麵前挑撥離間,於是家裡天上演婆媳罵戰,有時候甚至動起手來。

她現在名聲臭了,丈夫也對她動輒打罵,張大妮對老太太的恨意簡直猶如滔滔江水綿延不絕,每天火力十足,從不怯場。

某種程度上雲落是佩服張大妮的,這事要是羅美芳挨上估計她會去死,她倒寧願母親堅強些,哪怕潑辣些也是好的,總比被人當軟柿子捏來得好。

吃過晚飯,羅美芳如往常一樣任勞任怨地收拾碗筷、喂豬喂雞鴨,雲落趁機溜到對麵。

雲落才跨進屋裡,一個小炮彈就衝了過來,她低頭一看,小家夥緊緊抱住她的腿,這時俞樂吟端著碗走過無奈道:“不愧是親弟弟,看看多黏你啊,你走了就那樣坐在那兒沒動,一直盯著門口等你來,飯也不肯吃。”

俞樂吟的話讓她的心變得很軟很軟,很奇妙的感覺,忍不住憐惜和想去保護一個人,她從來有過這種體驗,這便是手足之情血溶於水麼?

此刻雲落才真正從內心深處意識到,從今往後她也有想要去保護的家人了,弟弟和母親。

輕輕地把他抱起來,她用臉蹭了蹭小家夥的臉,他依舊不說話,大眼明亮地盯著他,感知到他的精神力是開心的,雲落接過俞樂吟端來的粥慢慢喂他。

“我們來商量下對策吧,你看我們這樣......”

俞少白緩緩將自己想的和盤托出,雲落認真傾聽著他的計劃,在他說完後才細細詢問,她對這個時代不熟悉也不了解,這事換她來處理不一定會做得更好。

“那行,我現在先回去,一會兒再過來。”雲落神色凝重的點點頭,又細心安撫了小家夥才轉身回家。

望著雲落離去的身影,俞樂吟喃喃道:“連這小小的村子都不平靜,有人的地方就永遠避免不了鬥爭,阿白你現在去找村長吧。”

......

“娘,事情做完了吧?我有事和你說。”

羅美芳看著板著小臉的女兒好笑道:“咋地,小大人兒似的,瞧你一本正經的,過幾天大年三十了,說吧,是想吃啥還是想買啥呀?”

雲落翻了個白眼,無語望天,她是那種人麼?她沒有廢話,直接開門見山問麵前的女人:“娘你想不想找回弟弟?”

“你這孩子今天到底是怎麼了?一直提你弟弟,娘能不想找回來麼?你以為娘沒去找嗎?娘比誰都想把你弟弟找回來......”她聲音越來越低,手緊緊抓著桌子,眼裡泛著淚光。

雲落走過去拉住她的手,輕聲安慰:“娘彆難過,我一定會把弟弟找回來,現在和我去俞嬸家,娘相信我麼?”

“阿落你......”彆鬨了,羅美芳沒把話說完,便鬼使神差地被雲落拉出屋,此刻屋外靜悄悄的,隻有一輪明月掛在天上,如水的月色籠罩著小村子,映著雪白的積雪寒意更添幾分。

咚咚咚,俞家的門開了,又關上了。

村長也在?那正好。

“娘你看看他是誰。”

羅美芳愣愣地把目光移向雲落懷裡的男孩,那小東西回望了她一眼怯生生地縮進雲落懷中,像,真像!

“乖~讓娘抱抱你好不好?”雲落細聲安撫,輕拍著他的背,然後把他塞進羅美芳懷裡。

羅美芳全程傻了一樣,手腳僵硬保暖一團小小的人,她不知所措地看著雲落:“阿落,阿落這是、這是?”

“是弟弟,雲葉。”

聽到雲落肯定的答複,羅美芳傻乎乎地看著懷裡瑟瑟發抖的小東西,看了很久很久,眼淚就嘩地下來了。

“是你弟弟,左耳耳垂上有一顆紅色的肉痣,真的是你弟弟!怎麼找回來的?”羅美芳顫聲問道,眼裡的淚就沒斷過,她緊緊地盯著失而複得的兒子,感覺自己像做夢一般。

“娘......事情沒那麼簡單,你聽我說......”雲落把事情的前因後果緩緩道來,羅美芳聽完難以置信地後退著,直到貼著冰冷的牆退無可退時,她狠狠閉上眼。

俞樂吟怕她太激動顧及不到孩子,連忙主動抱過來,小家夥似乎被嚇到了,也沒反抗,傻傻地看著那個突然舉起拳頭捶打自己心口的女人。

羅美芳痛,痛如骨髓,痛徹心扉,痛得不能呼吸!她背了這麼多年的良心債竟然是婆婆搞得鬼,明明是她做的壞事,卻一直往她傷口上撒鹽,惡語傷人六月寒!

她大張著嘴仿佛不能呼吸,就像一條被到丟上岸的魚,她不停地捶打著心口,仿佛身體的痛能緩解心裡的痛,眼淚大顆大顆從那雙飽含傷痛的眼裡落下,沒有嚎啕大哭沒有嘶聲力竭,羅美芳此刻像一出默劇,沒有聲音的痛卻震撼著在場的人。

俞樂吟見羅美芳狀如瘋魔地樣子情不自禁落了淚,同為母親,她能理解羅美芳的心情,如果是那樣對自己兒子,她都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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