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學基金委員會,材料科學部。
一間小會議室。
王浩、彭輝、曹東明,還有科學基金會、航空材料院的幾個主任、院長,正一起說著事情,他們已經確定了合金實驗室超抗壓合金材料項目的數據造假,正說著接下來該怎麼處理。
類似的事情,往大處處理就是刑事直接介入,往小處低調處理就是先調查,弄明白所有情況以後,再去走刑事進行追責。
前者可能會引起不必要的輿論,會對後續調查造成影響。
後者的方式相對柔和一些,也給東港大學留下麵子了。
好多人還是傾向於先調查。
王浩並沒有參與的話題中,他已經離開了合金實驗室,實驗室發生再大的問題,也和他沒有關係,但他是超抗壓合金項目的參與人,對於具體情況還是想了解的。
上一次東港大學的公告就有問題。
實驗數據的問題,被歸在周曉龍的錯誤上,聽起來就很不對勁。
王浩知道周曉龍水平一般,但要說周曉龍會犯甚麼‘上報數據錯誤’,也實在很難讓人相信。
現在又有了新的進展,數據竟然全是捏造出來的?
兩個實驗合並在一起做數據?
王浩記得確實是有實驗的,他還見過鈦合金材料,之前聽到這個消息,他覺得自己不會相信。
現在他也想弄明白具體是怎麼回事。
這時,電話來了。
王浩是把手機靜了音的,感覺到手機震動才看了一眼,發現是合金實驗室的徐寶生,頓時非常驚訝,就走到角落按下了接聽鍵,“徐寶生?”
對麵傳來了非常激動的喊聲,“王浩學長!馬文鈞、馬老師,他要逃了!”
“他要逃亡國外了,我知道他辦了簽證,他申請了國外的工作,他把家人送到了國外。”
“他要逃了!”
王浩聽的有些淩亂,但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他朝著會議室揮了下手機,把大家的注意都吸引過來,隨後按下了免提鍵,把聲音開到了最大,繼續對著話筒問道,“寶生,你先彆激動,說清楚一點,馬文鈞怎麼了?”
徐寶生終於冷靜了一點。他背靠著牆壁坐在地上,深吸一口氣,說道,“馬文鈞,他帶著重要資料逃往國外了!”
“學長,我該怎麼辦……”
一群人隔著電話都能聽到徐寶生口中的焦躁和無助。
航空材料院的夏必武書記走過來,用眼神詢問了一下王浩,才開口道,“這位小同誌,你先不要緊張,我是航空院的書記夏必武,你先把話說清楚,他帶了什麼重要材料?”
徐寶生聽到有其他人說話,變得更緊張了一些,聽到話裡的內容,才沉下心繼續道,“我是馬文鈞的博士生,我叫徐寶生,我早就知道,馬文鈞把家人都送到了國外,他剛才拿了材料室的資料走了。”
“那些都是實驗室的重要文件,記錄了過往實驗研究中,最重要、關鍵的信息。”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能猜到是因為項目上的問題,肯定是出事情了。”徐寶生停了一下,才繼續道,“因為,我知道,一些項目有問題,但是和我沒關係,我隻是知道而已……”
“現在馬文鈞已經走了,我不知道他是幾點的飛機,你們速度要快啊!如果再不追回來,就找不到他了……”
徐寶生說到最後,明顯又變得激動了。
“你彆激動!彆激動!”
夏必武趕緊安撫了兩句,“我們馬上會處理,馬上會處理。小同誌,不管你在哪裡,先注意一下自己的安全。我們現在就聯係東港的警方和海關。”
“好、好……”
等電話被掛斷以後,夏必武抬起頭看向其他人,用力抿抿嘴說道,“看來我們不用商議了,直接報警吧。”
“先通知東港的警方,把馬文鈞攔下來再說!”
……
徐寶生放下電話,繼續坐在牆角上,心情緊張而複雜。
他跟了馬文鈞有兩年多時間,一些重大項目沒資格插手,隻能做一些邊邊角角的數據工作。
但在一些工作上,他也能知道有些項目是做的數據。
他知道馬文鈞的家人已經在國外,最開始覺得也很正常本來沒想去說什麼、做什麼,但馬文鈞走的時候,說的幾句話實在是嚇到他了。
最近半年時間裡馬文鈞的表現也很反常。
比如,導師給的博士生的津貼年後到現在一直都沒有發放過。
他聯係數據造假、馬文鈞的反常,以及馬文鈞說的話,頓時心裡有了個推斷——馬文鈞走了,若是實驗室被爆出什麼問題,壓力可能就會到他身上。
馬文鈞主要就是負責實驗數據,而所有人都知道,他是馬文鈞最信任的博士生,參與過很多的工作。
到時候,他會不會像是王浩那樣被推出來?
當時王浩已經是學校的留校講師,而他就隻是個實驗室的博士生,他們根本不在一個級彆上,他不要說其他大學找個工作,連博士想畢業都不可能了。
如果再進一步的處罰,學校甚至可能取消他的碩士和本科學位。
到時候,沒有人會聽他說什麼,就像是曾經的王浩一樣。
“不要被一時的挫折擊敗,挫折就是對你的曆練,一種人生曆練,一種心靈的曆練……”
馬文鈞臨走時說的話,一直都在徐寶生的腦子裡徘徊,他現在什麼也做不了,隻能繼續等待消息了。
門口忽然傳來了聲音。
徐寶生有些緊張的看過去,發現來的人是陳建林,陳建林一臉的嚴肅,發現房間裡的狼藉,以及坐在地上的徐寶生,立刻問道,“這裡是怎麼回事?”
“陳教授。”
徐寶生可不信任陳建林,他頓時變得有些緊張,左右掃了一眼,抓起了地上的榔頭。
剛才他就是用榔頭砸開了書架的鎖。
這把榔頭是特殊合金製造出來的,屬於實驗室的內部產品,強度比一般鋼製品硬很多,還是銀色的閃閃發亮。
而且,尖頭部分還開了刃。
陳建林被徐寶生的動作都嚇壞了,他幾乎下意識後退出去,伸手緊張的說道,“徐寶生、徐寶生,你乾什麼、乾什麼!”
“彆激動啊!有話好說、我們有話好說!”
徐寶生可沒有襲擊人的意圖,他隻是想到夏必武說的‘注意安全’,下意識的求個自保而已。
等站起來發現陳建林並沒有攻擊自己的意圖,他呼了一口氣解釋道,“是馬老師,陳教授,馬老師他拿走了這裡的重要文件,走了……我猜,他應該是要出國了!”
“馬文鈞走了?!還拿著重要文件?!”
陳建林驚的瞳孔都縮了一下,他沒有想到馬文鈞會突然離開,肯定是已經計劃了很久的。
他走到一旁思考著,手指不斷敲著桌子,隨後想到了什麼,心頭一陣狂喜。
但他還是強壓住興奮,馬上交代道,“寶生,不要緊張,這個事先不要說出去,我會處理的,你放心吧!”
“我馬上就去處理!”
陳建林說著風風火火的朝外走,到門口的時候問了一句,“這個事情,彆人知道嗎?”
徐寶生微微皺了下眉頭,搖頭道,“馬老師剛走沒多久,還不到半個小時。”
“好,先彆和其他人說,我馬上去處理。”陳建林再交代了一句,話音變得鏗鏘有力,“一定不能讓他走掉!”
……
晚上七點。
東港國際機場,國際航班候機廳的一件咖啡廳。
馬文鈞提著公文包坐在邊側角落的位置喝著咖啡,他低頭看了一眼時間,有些緊張的左右來回的看。
他不覺得有什麼危險,但還是非常的謹慎。
這時候,有兩個人走在過道裡,來回的掃視著,還攔住一個人進行了盤問。
馬文鈞頓時感覺不對,他朝著右側看了眼,迅速走進了衛生間。
一直等過了十幾分鐘,他才走出來輕呼一口氣。
雖然不知道對方是不是衝著自己來的,但已經到了最後關頭一切還是小心為上。
時間到了。
機場的廣播已經開始播報登機信息。
馬文鈞邁著輕快的步伐,朝著排隊的人群走去。
他手裡拿著護照,到了票檢人員身前。
票檢人員查看了下護照,隨後道,“這位先生,請抬起頭。”似乎是要比對一下照片。
這時,旁邊走過來兩個人,過來一把按住了馬文鈞,把他的手扭到了身後,用膝蓋頂在他的後背上。
“乾什麼!你們乾什麼!”馬文鈞滿是驚慌的喊道。
旁邊人都變得有些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