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車行駛在路上。
兩側挺拔的樹木向後飛馳而過。
湯建軍正坐在汽車後排,盯著手中的資料看個不停,他抬起頭焦急的問一句,“還有多久?”
前排穿著軍裝的年輕士兵,扭過頭開口答道,“大山的路不好走,還要三個小時呢。”
他隨即關心道,“湯院士,一路時間很長,您還是睡一會兒吧。”
“好。”
湯建軍不在意的點頭。
他也知道應該休息一下,但想到湮滅力場實驗組正在進行的研究,很可能是核聚變的初期實驗,或者和約束核聚變相關,他就根本睡不著了。
約束核聚變,就是他一輩子的追求。
早在二十多年前,他就在研究約束核聚變技術,並申請了製造了小型托特馬克磁約束裝置。
這個裝置製造出來以後,隻短暫開啟過幾次,就一直在核工程物理所的實驗間裡,都快成為了一堆廢品。
以托特馬克磁約束的方式研究可控核聚變,可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一個小型的約束裝置都可以稱作是個‘模型’,自然不可能在內部進行核聚變反應。
國際上也有相關的研究,最高投入甚至超過百億美元,製造出了中型以上的托特馬克磁約束裝置,並模擬進行了核聚變實驗。
百億美元以上的研究項目,實驗過程中也是問題頻出,好多問題根本找不到解決方案。
國際核聚變相關的學術組織認為,想要真正去研究實用的可控核聚變技術,最低投入也超過千億美元。
這並不是說投入千億美元,就能製造出可控核聚變裝置,隻是進行相關技術難關的研究而已,是否能解決技術難關也很難說。
很多核聚變領域研發的科學家都認為,“以現有的科技水平,幾乎不可能製造出可控核聚變裝置。”
湯建軍也這麼認為,直到強湮滅力場發生技術出現。
如果找一種實現可控核聚變的方式,包裹反重力場的強湮滅力場,再加上托特馬克環形磁約束,就是最完美的搭配了。
所以湯建軍才加入了射線研究組。
他不是為了研究射線,而是為了更了解強湮滅力場,弄懂裝置的原理和物理特性,來確定是否能用來約束核聚變。
在不斷增加了解以後,湯建軍更加確定了自己的想法。
可控核聚變的實現就要寄希望於射線發生裝置,以此內部進行核聚變反應才能被強力約束並變得可控。
可惜……
湯建軍很清楚自己沒有那個威望,能申請到足夠的經費、足夠多的支持,去以射線發生裝置來研究可控核聚變。
即便能獲得上級部門支持,甚至獲得足夠多的資金支持,他已經上了年紀,沒有足夠的精力去做了。
這是非常無奈的地方。
現在得知湮滅力場實驗組在類似於射線發生裝置內部進行核反應,湯建軍心裡的激動就可想而知了,他去湮滅力場實驗組的目的,就是了解相關的實驗技術,也希望說服王浩研究可控核聚變。
“如果王浩申請研究可控核聚變,就一定能獲得足夠的支持。”
“王浩還年輕,有精力……”
“他是湮滅理論的開創者,沒有人比他更了解反重力場、強湮滅力場了。”湯建軍思考著都有些激動。
他確實沒有足夠的精力,帶隊去完成如此重大的研究,但隻要能參與其中,負責一小部分工作也滿足了。
……
湮滅力場實驗基地。
王浩對於湯建軍的到來非常重視,親自出門等了二十多分鐘,見到軍車緩緩的開了過來,就立刻迎了過去。
湯建軍下了車就見到了王浩,激動道,“王院士,好久不見了。”
“好久不見!”
兩人上一次見麵還是在核工程物理所。
當時王浩帶人過去查看螺旋磁場裝置,並確定把裝置拆下來運到反重力性態研究中心配合實驗。
王浩帶著湯建軍參觀了實驗基地。
一路上,湯建軍就在問新實驗的問題,得知最初的實驗隻是電力發熱,就試探性的問道,“之後會在新的反重力場內進行核試驗嗎?”
他說著強調一句,“核反應,才能供給足夠都的熱量。”
向乾生跟在旁邊,頓時驚訝的看向了湯建軍。
多數人聽到要在反重力場內進行核試驗,都會感覺非常的驚訝、不可思議,因為核試驗實在太危險了。
這個老院士竟然主動詢問,還有點迫不及待?
王浩道,“確定有把握能控製,我們才會考慮。”
湯建軍聽罷點點頭,他沉默了好半天,乾脆直接問道,“王院士,我覺得你們這個新的實驗技術,簡直就是為了可控核聚變量身打造的一樣。”
“你想想,強湮滅力場可以湮滅能量粒子,反重力場降低粒子活躍度,也就是降低反應強度上限。”
“如果在外麵加上一層磁約束,就可以把核聚變反應進行有效控製……”
“我們是不是能以此研究可控核聚變?”
他說完目光灼灼的看著王浩。
王浩隻是不在意的搖頭道,“暫時沒有這方麵的考慮。”他對湯建軍說道,“湯院士,你說的沒錯,新的實驗技術確實很適合控製核聚變反應,但就像是托特馬克裝置,隻有理論上才能做到百分百的磁約束。”
“新的實驗技術用於控製核聚變反應,容錯率實在是太低了。”
“隻要出現一點點問題,可能就會是非常重大的事故,即便是把設備製造出來,也肯定有一係列的問題。”
“現在研究這個技術……得不償失啊!”
王浩說著感慨道,“我也考慮過研究核聚變,但以現在的技術程度來說,最少一下花費十年才能成功。”
“時間太長了!”
“我還是認為有了更多的技術或發現,再去考慮做研究才好,比如,一階元素,材料很重要,如果能有某種材料,可以承受一萬攝氏度的高溫,您想想,到時候……”
“……”
王浩連續說了很多東西。
但後麵的內容都被湯建軍下意識屏蔽了,他腦子裡隻是徘回著那一句話‘最少花費十年才能成功’?
十年……才能?
湯建軍呆呆愣愣著,都不知道該做出什麼反應。
如果某個團隊隻需要花費十年,就能製造出完善的核聚變裝置,估計會迅速獲得全世界任何機構的支持吧?
十年,很長嗎?
好半天,他才吐出一句,“王院士,我們在時間觀念上,是不是存在什麼代溝?”
……
其實兩人的時間觀念並沒有代溝。
王浩也知道十年時間研究出可控核聚變很厲害了,但是他不願意花費這麼長時間專注於一項研究。
因為他有更輕鬆的方式。
比如,能擁有熔點更高的材料,能繼續改善湮滅力場技術,把相關的技術基礎打好了,實現可控核聚變自然容易很多。
這就像是製造一輛高性能汽車。
如果隻是以蒸汽機動力技術為基礎,製造的汽車不僅會是龐然大物,速度還會非常的可憐。
換做手裡有渦輪增壓發動機技術,以此為動力核心製造高性能汽車自然就會很簡單。
現在他們能在基礎技術上飛速進步,自然就沒必要花費大量時間、精力,以現有的技術去研究可控核聚變。
這是得不償失的。
王浩的解釋讓湯建軍消化了好一陣子。
後來湯建軍也隻能感歎自己確實是老了,根本不敢去想新型科技的‘飛速’進步。
現實確實如此。
王浩帶領團隊進行的湮滅力場研究取得一個個突破,讓技術不斷的飛速進步著。
這種情況下,花費精力去投入到核聚變研究,根本是得不償失的。
湯建軍正式加入了實驗組。
作為一名專研核磁領域的老院士,湯建軍的能力水平自然不用質疑,對實驗組的幫助非常大。
螺旋磁場設備就是湯建軍的設計。
高能所那邊製造的螺旋磁場設備,運過來以後發現有些不符合要求,湯建軍就指揮工作人員現場進行改造,無法現場改造的部分還給出新方案,讓他們運回去重新製造。
湯建軍還根據實驗需求,對於外圍磁場發生裝置進行改進,以便讓磁場把湮滅力場包圍的更加嚴密。
有了磁場的排斥保護,實驗也就更具效果和安全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