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我們並不需要托卡馬克的完全磁約束……”
他講到了重點。
這一句話說出來,就讓很多學者瞪大了眼睛,國際上有關核聚變的研究都圍繞托卡馬克裝置,而托卡馬克裝置是進行完全的磁約束,也就是螺旋磁場形成一個閉合循環。
現在王浩說不需要‘完全磁約束’,等於說是不需要‘閉環磁場’。
這是全新的技術理論。
王浩認真道,“我的想法是以磁約束的空當,作為裝置的主要輸出端。如果磁約束有空當,肯定會承受非常大的壓力。”
“但是,裝置內部是反重力場。”
“大家知道,強反重力場最高能把粒子活躍度降低一倍,反應速度則能降低三倍,甚至四倍以上。”
“這樣,我們就能通過調整內部反重力場強度,來對內部聚變反應的速率進行控製。”
“外層,則有吸收能量的強湮滅力場。”
“輸出端要承受很大的壓力,中子撞擊,α粒子的影響都是問題,所以還需要結合高端材料……”
“丁宗權教授的團隊,研究出一種升階高熔點、韌性的鐵鎢材料,熔點達到了4380攝氏度……”
後續都是有關材料以及其他技術的介紹。
王浩對於反應容器的介紹,主要就是說明磁場、反重力場以及強湮滅力場對於核聚變反應的協調控製。
他還提出了‘不完善磁約束’的想法。
托卡馬克裝置是利用磁場對於反應進行完全控製,同時,也帶來了一係列問題。
比如,溫度控製。
比如,原料問題。
托卡馬克的完全磁約束限製了反應速率,使得氘氘反應變得‘幾乎不可能’,隻是點火都是個大難題。
現在已經解決了點火問題,剩下的就是反應效率問題了。
氘氘反應,是核聚變的最佳選擇。
原因很簡單,自然界幾乎不存在天然的氚,人工製造的成本高昂、產量極為有限。
氘則不受限製,海水中就大量存在。
核聚變之所以能夠被稱為無限能源,是因為海水中的氘對人類來說,幾乎是“無限的”。
‘不完善磁約束’的設計,還有一個好處就是解決了α粒子問題。
核聚變反應會產生α粒子。
α粒子是帶電粒子,自然會受到磁場影響。
在完全磁約束的環境下,α粒子又是一種需要被去除的雜質,否則會降低聚變反應率。
‘不完善磁約束’環境,磁場就會‘有出口’,α粒子就能夠被排出。
……
上午的會議結束了。
每一個參會的學者的積極性都被調動起來,他們不斷討論著會議中的內容,包括完善的點火技術,包括超導材料技術的突破,也包括王浩的‘不完善磁約束’設計想法。
“雖然還有很多需要攻克的難關,但是能實現‘不完善磁約束’,就解決了大部分難題,已經有了主核心方向。”
“‘不完善磁約束’,也會帶來新的問題,輸出端口的壓力會非常大。”
“即便是有反重力場、有強湮滅力場,也很難實現常規的輸出……”
“內部高爆發的能量,集中在出口……”
“……”
學者們不斷討論的過程中,話題很快就轉到了最關鍵的材料技術。
很多技術問題都可以用高端材料解決,但是材料技術是最困難的領域之一,想要有一係列突破非常困難。
即便還有很多技術難關,學者們對於論證也多了信心。
現在隻是進行第一次論證會,就解決了很多的問題,繼續研究再進行論證,一些問題可能就會有解決方案。
這就是論證的目的。
一個大型工程型研究項目,必須要做非常詳細的論證,以保證研究不會碰到無法攻克的技術難題。
下午的會議還是繼續做報告。
這時候,也有其他的專家學者發言,也有人提出了問題,比如,輸出端口的能量轉化問題。
核聚變的輸出也是個大問題。
從輸出的角度上來講,中子的能量轉化為可被利用的熱能的效率是有限的,而熱力發電本身的效率非常低。
怎麼樣實現最大化功率輸出,是必須要詳細論證的內容。
論證會提出了一些問題,解決了一些問題,也出現了新的問題,但不管怎麼說,會議達到了預期效果。
等會議結束以後,後續還會一起討論三天時間。
這一段時間,就供學者們討論交流了。
王浩則是和徐老師坐在一起,他們繼續談著核聚變的研究項目,但內容不是說技術問題。
徐老師是想找點信心,他苦笑道,“王浩啊,核聚變項目實在太難了,我都沒有想到,有生之年還能負責這種項目的論證。”
他說話的時候,還不斷抓著頭皮。
徐老師的壓力確實很大。
核聚變項目實在太重大了,每一個高端決策人都會關注,他是項目論證的直接負責人,也擁有開啟項目的決策權。
如果決定正式開啟項目,壓力就會變得更大。
研究成功,曆史自然會記下濃重的一筆;反之,就是他個人工作生涯的重大決策錯誤。
一切責任都是徐老師擔負。
相對來說,王浩並沒有什麼壓力,他說白了就隻是個學者,影響力再大也隻是個學者,並沒有決定開啟項目的決策權。
如果可控核聚變技術能研究成功,王浩主導項目研究肯定是最大的功臣。
反之,研究失敗,擔責的是徐老師。
王浩聽著徐老師的抱怨,不由笑了笑,“放心吧。如果論證能夠通過,研究就肯定沒有問題。”
“這個,我還是有信心的。”
“我也知道您壓力大……但是能者多勞,這可是您和我說的……”
徐老師隻能帶著鬱悶的點點頭。
他說能者多勞,是希望王浩多做研究,多為國家科學事業做貢獻。
換到了自己身上……
能者多勞?
現在是能者擔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