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迷茫的眼睛水潤猶如小鹿,下意識輕攏的手收在胸前,上麵依稀留存著絲絲的清香甜味,整個人散發的氣息比春日新生的枝葉還要幼嫩,卻又透著一股執著的堅韌。
墨菲斯隱隱覺得有些古怪,卻又沒有細想。
他見過的凡人太多太多,偶爾也有那麼一兩個有著淡淡的顏色,比如國王或者英雄之類的。
“不知道你想要夢見什麼……”
墨菲斯已經捏出了一個夢的雛形,他抬起合握在一起的寬大雙手,對準那個還在疑惑的少女,輕輕將夢送出。
飄出的瞬間,他不可避免地看到一眼。
夢境產生的熟悉感讓墨菲斯感到疑惑。
雲霧繚繞的山巔,神聖的宮殿在陽光下迸發出金色的光芒,灼到這位久居冥府夢神的眼睛,墨菲斯顧不上自己深黑的眸子乾澀疼痛,他又看了一眼。
這是……
奧林匹斯?
不,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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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眨眼的功夫,普緒克身邊融化的混沌灰白睡夢就化為油墨般再度勾畫出新的場景,腳下衍出一塊潔白的石磚。
她猶豫地邁出一步。
石子落湖般以少女落下的那隻腳泛起一圈漣漪,石磚由點及麵迅速地外擴形成支撐的地麵,在一段空間之內它開始往上蔓延,從下而上開始構築……
普緒克驚訝地收回了腳,她站著的並非是地麵。
這一塊兒能讓她穩穩站著的地方,懸起在半空中,足以容納兩個她伸開手的距離,石磚到了邊緣,聖潔的大理石雕花細石柱根根壘砌以一個外擴的弧度扭成近似半球的橢圓弧形,曲著往頂上彙集,最後聯結在一起,形成一個小小的頂麵平台,上麵是無數盛開的花朵與碧綠的葉子隨著這些細柱往下攀附……
從這些細細的石柱往下,看到一片清澈的池水,在這池水往外隻有一條台階,剩餘的部分則被無數的玫瑰模糊邊界。
每一支玫瑰,都開得無比嬌豔,貪婪吐露著花蕊,每一個花瓣上都映著池水剔透而冰冷的流光。
一座,玫瑰花園?
普緒克確定,她從未見過這樣的地方,抬頭往上看去,才意識到,這周圍都是花朵,自己簡直是落在了一隻半球形的巨大花籃裡……
不,這個樣式,看起來更像是個巨大的半開放式鳥籠。
她猶豫著,回想起愛神的話——好好睡一覺,我很快回來。
那麼,現在是還在夢裡麼,可似乎,有些太真實了……
普緒克往更遠的外麵看去,可卻是一片深且幽的陰暗。
她從這鳥籠裡下來,池水淹沒穿著涼鞋的腳,沒過她赤裸在外的腳脖子。
冰冷刺骨。
普緒克打著哆嗦蹚著水,到了水池的邊界,出來下到一個台階上,將乾燥的衣裙裹緊,緊緊抱著自己取暖。
那池水似乎在汲取她的力量,不過幾步距離,嘴唇已經凍得發白。
她這才看清楚,並不是什麼花園,而是一所房間,這房間又沒有窗子,隻有這鳥籠頂上的月光灑進來,卻又被花團遮掩大半,落在池水上,寒涼的可怕。
除去這通往外麵的台階,玫瑰橫生的枝節和鋪滿的綠葉,幾乎茂盛到詭異的地步。
從台階往下,卻走不出去,像是被無形的屏障攔下,她看見外麵,空間規模遠遠比這裡麵大上十數倍有餘,陳設無一不是精美而瑰麗。
普緒克嘴唇打顫,她認出了其中一個,好像是祭壇。
“好奇怪的神殿。”
啪嗒啪嗒聲音讓她扭頭看向池水,這才發現,在那個巨大的鳥籠子裡,還有著另一個人,不,另一個小孩,他趴在邊緣上,有些笨拙地一隻腳夠著下麵,這樣打出了水聲。
完全沒注意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