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
「我聽到了路邊的她們在唱歌,比你能聽見花說話還要厲害。」
小普緒克隻是在吹牛,但愛神從不說謊。
食指和拇指撚著野花小小的花柄,用力地搓了一下,在陽光下,轉成一朵紫白色的小蘑菇傘。
普緒克心裡的安穩與幸福將要滿溢出來。
她本以為這樣的日子會一直安逸下去。
直到,一位不速之客到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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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將要落下去的黃昏,橘紅的晚霞如血。
照例將外麵長廊花盆搬進屋宇來的巴特,忽然匆匆地跑了進來。
“尤……”
他喘著氣,緊張地幾乎說不出一個完整的詞彙。
“尤安娜殿下就在門口!”
在反射著熠熠光輝的石磚地板上,一個身材嬌小的女人姿態放鬆地站在那兒,目光落在門口乳白色的池水裡。
在普緒克站在麵朝門口的長廊儘頭一瞬間。
似乎在出神的女人扭過了頭,看向這個方向。
本該在陽光下印出斑駁不平陰影的鉛粉,此刻卻服帖的像是她那張臉本就是這麼一個慘白的顏色。
視線相接。
隻不過是一眼。
普緒克清楚地知道,不對勁。
尤安娜的眼睛裡,從來沒有這樣冰冷的恍如死亡氣息般的溫度,她不論是什麼時候,永遠盛著幾分虛假的笑意,即使不達眼底,卻也……有幾分活氣。
她感到一陣毛骨悚然的害怕。
為什麼會這樣覺得,這樣忽然覺得,眼前的尤安娜……已經死了呢?
“普緒克,你好呀。”
聲音也冷的像是淬了毒的刀子,一個字一個字的鑽進她無聲尖叫的大腦裡。
在她說話的時候,明明有著這麼遠的距離……
普緒克在紮眼的間隙裡,幾乎能聞到那種潮到腐爛的氣息,不是雨水的味道。
不是土壤混著清新的空氣味道。
而是一種,不舒服的,像是在爛而舊皮草上滴落著腐敗的粘液裡爬出的蠕蟲身上的那種,讓人想要皺起眉的……
臭味。
“二姐……”她輕輕地吸了吸鼻子,“為什麼上次,不和大姐一起來呢?”
太陽在快速地往地平線的儘頭移動。
林子裡的看不出模樣的鳥發出一聲啼叫,拍打著翅膀從樹冠飛離。
一陣冷透骨子的風刮過,巴特打了個寒顫。
他的手已握緊,緊張地看著一步一步邁步上前的女人。
她在與普緒克殿下,不過一臂距離的地方,停下來,就那麼定定地看著,張開了鮮紅的兩瓣唇。
“請邀請你的客人,進去坐坐吧。”
語氣溫和,卻是答非所問。
普緒克殿下……
他無聲地搖了搖頭,全身都在發出拒絕的信號。
可那個眉眼柔和的少女像是完全沒有看見,隻是聽著那一句話,便輕輕點了點頭,側步轉身的動作,引領著來人進去。
玫瑰色的裙擺與潔白的波浪下擺將要消失在走廊的儘頭。
在橘紅如血的霞光下,他恍惚看見少女脆弱的頸子被薄紗絞纏著勒緊,那雙褐色的眼睛裡,唯餘死亡。
恐懼比之前任何時候都要生出得洶湧而湍急。
也清晰得不能再更清晰。
“不!”
巴特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