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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4年7月16日是星期六。
下午,夏天回到家裡,躺在沙發上竟不肯起來。心裡想,這三個月真的太累了!說句不好聽的話,真的應了俗話說的“學多一樣,餓多一頓”,自己做了不少超越自己職務的工作,累得整天腰酸背痛。這說明被領導重視也不見得都是好事。
正想著,夏天新購的大哥大(手機)響了,夏天接過電話:“喂,你好!”
“老夏嗎!我是莊宇。”電話那頭的莊宇說:“我不是跟你說,晚上到楊董事長家的嗎?”
“對呀,我沒有忘記。”夏天回答說。
莊宇說:“現在改了。晚上不用去他家了。改為六點半鐘,我們準時在京鵬大廈二樓等他。記住:六點半見。”
夏天說:“好的。”
放下電話,夏天在想:“今天晚上的兩個主角,一個希望董事會在接到人民銀行的稽核結論後,能夠不予追究、放他一馬。——這是莊總的目的。另一個則盼望著通過這頓飯局,弄到小鏟島項目的資金,那錢是越多越好,如果能叫金融服務社認購清水河的一棟房子,那更是最好不過。要是這樣的話,雖然沒有成為金融服務社的法人代表,但也不枉了這塊董事長的招牌。——這是楊或然的如意算盤。那麼,我摻和在中間算什麼呢?我是鴻門宴上的樊噲,要救主?或是楊或然想改成貸款,莊宇弄出我來檔駕?抑或是莊宇出於好心,叫我多跟楊或然接觸,加深了解?”
夏天覺得今天晚上隻能做個‘酒陪’了,少說為佳,喝醉更好。
夏天依約在下午六點三十分趕到京鵬酒店二樓,發現楊或然和莊宇都到了,便很不好意思地說:“對不起,我來晚了。”
楊或然說:“沒關係。你沒有遲到,是我覺得星期六,呆在家裡沒事,三點多鐘就出來要見莊總。不信,你問莊總。”
莊宇也說:“是的,楊董事長到我的辦公室坐了一個來小時,現在也是剛到這裡。”說完,叫夏天坐下。
夏天看了來的人員,更加堅定了先前的分析,來人是:楊或然和他的秘書伍梨園小姐,莊宇和他的司機鐘梅昌,剩下就是夏天自己了,一共五人。
不一會,伍梨園表現出少有的熱情,又是點菜,又問夏天要喝什麼酒。夏天說:“看楊董事長喜歡喝什麼酒,我就喝什麼酒。”
楊或然說:“來兩瓶花雕加飯酒,加熱、加話梅,就可以了。”
於是,伍梨園叫來服務員要兩瓶花雕,其他人則忙著點菜。
大概莊宇與楊或然在先前的見麵中已經談了工作,因此,在吃飯的場合就剩下吹牛、拉家常了。他們兩人都談到自己的女兒,說是如何長不大,如何要讓家長操心,雲雲。
話說這京鵬酒店,建樓的時候大概與北京有點關係,他們服務的方式與香港經營方式有點不同。一般認為,它走的是大眾路線:讓普通市民消費得起,價格不是很貴;但是,服務的周到程度也沒有港式那樣的人性化。
莊宇這張台子等待了半個小時後,所點的菜終於陸續上台了。但是先前所點的花雕酒還沒有送來。鐘梅昌很主動地叫來一個服務小姐,說了一通。這服務小姐便應急似的的一邊說“對不起”,一邊從彆處調過兩瓶花雕送到台上。這樣,大家一邊吃著菜、一邊喝著酒,同時還談點事,消磨著時間。
當人們喝得差不多的時候,伍梨園先前點的兩瓶花雕又送到了。夏天對服務員說:“剛才叫人從彆處拿來兩瓶,這兩瓶我們不要了。”
楊或然說:“留下,不就是兩瓶花雕嗎!五個人分,一人還沒有半瓶呢!來,大家都喝一點。”
看官聽說:這五人中,鐘梅昌作為莊宇的司機是不能喝酒的,楊或然有目的在身,也不願意多喝,伍梨園作為楊或然的秘書,在酒桌上用溫柔的手段極儘配合楊或然之能事,拚命叫夏天多喝,而莊宇在平時可以喝一點,這回與楊或然在一起,擔心喝了酒說錯話,被楊或然抓住把柄,日後被他整,因此格外小心。而夏天則恰恰相反,開始的時候,他想用喝高了來掩蓋自己的心態,在當時兩瓶花雕的情況下,估計自己怎麼喝也不會醉到哪裡去。不料,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又增加兩瓶。這樣,一個晚上的酒等於是他一個人在喝,那就有點吃不消了。
恰恰是這個時候,伍梨園用她那看家本領,十分溫柔地說:“不怕,夏經理,明天是星期天,沒有什麼事,喝吧!”
“真拿你沒有辦法。”夏天說著,又乾了一杯。
不一會,夏天滿臉漲得通紅,馬上想到上洗手間。鐘梅昌十分醒目地跟進來,對夏天說:“夏經理,你儘量把它吐出來。”說完就在洗手間裡,勤快地用兩手幫著夏天按住頭部,叫夏天自己的手伸進喉嚨裡,想把喝下去的花雕摳出來。也不知是夏天勤儉節約慣了,還是沒有方法,兩人用儘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沒有把肚中的花雕倒出來。
夏天搖搖頭,對鐘梅昌說:“摳不出算了。用冷水洗一下,也可能好受一點。”
近十二點鐘,楊或然提出要走了,莊宇自己在酒店待著,叫鐘梅昌開著莊宇的車,請三人一起上車,先送楊或然和伍梨園到楊或然在桂園路的家裡,然後順道把夏天送到筍崗村。鐘梅昌送完三人回到酒店,接了莊宇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