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三、調門奇高的副老總(2 / 2)

危險啊孩子 肖遠征 9470 字 10個月前

夏天將資料接在手中,看那法人代表證明書是深圳順風工貿集團公司的王豐收,好像似曾相識。於是問道:“他是不是來過我們這裡?”

伍冬至知道瞞不住夏天,答道:“他曾經找過三部的卜經理,那是很早以前的事了。”

夏天想起來了,說道:“應該是開業第一天吧?是那天接待的第一個客戶,對吧?”

伍冬至笑著問道:“夏經理記性那麼好?”

夏天也笑著說:“因為他對利差反應大,講的話讓我記在心裡。對了,他現在對利差或者說組織存款有什麼看法?”

“按服務社的規矩辦唄!”伍冬至說。

夏天看完貸款資料,回想起開業那天王豐收所講的刻薄話,倒認為沒有什麼不妥。反過來說,他重視貸款成本,可能更有利於收回也未可知。但有一個問題是不能不說的,這個公司把伍冬至作為受委托人,全權辦理貸款手續是不妥當的。於是,夏天對伍冬至說:“這個公司的情況還可以。但你是我們單位的職工,你被他委托辦理貸款手續,不妥當。你可以介紹客戶,但不可以親自辦手續。”

伍冬至解釋說:“他說他們沒有時間,叫我來辦。”

夏天說:“他要借錢,再沒有時間也要自己來,這點不能含糊。”

“那好,我跟他說。”伍冬至不情願地走了。

這天下午,夏天來到莊宇辦公室,在辦公室裡,秦現虹、陳士清已經端坐在裡麵。夏天與大家打過招呼後找了個位子坐下。這時,莊宇說:“等一下,曾行長以前介紹的那個做軸承鋼的邵總要來,所以叫你來一起聽聽,看做多少貸款給他。”

夏天說:“好。今天上午皇龍酒店黃忠惠的一個朋友也來找我,說用房地產做抵押,做500萬的貸款,他的材料我還沒有認真看。”

莊宇說:“人民銀行一放開業務,我們又要忙起來了。你對陳副總那天在會議上的講話怎麼看?”

夏天拐了一個彎回答說:“說實在話,我自從成為國家乾部後,長期在敏感崗位工作,幾乎沒有離開過管錢掌權的核心圈子;入黨後,又經常成為單位查處經濟案件的副組長,我說句過頭話,我這個副組長實際上就是組長。我查處過幾個當初職務比我高而栽了跟鬥的人,在沒有出事前,這些人高調一個比一個唱得響,出了問題以後,便更加得不到人們的諒解,要說他們多難堪,就有多難堪。因此,我有個看法,一旦掌握著實權的人唱高調的時候,就是他出問題的前奏。當然,也可能還有另外一個解釋,就是因為他當了副老總故作擔憂,沒事找事。這就和宋朝辛棄疾寫的《醜奴兒》對上號了。”

夏天隨即吟道:

少年不識愁滋味,愛上層樓;

愛上層樓,為賦新詞強說愁。

夏天吟完,繼續說道:“當一個人比較成熟以後,就不同了,說話便比較少了,尤其不敢說過頭話。你們聽,辛棄疾還有一說。”接著,他再吟道:

而今識儘愁滋味,欲說還休;

欲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

夏天總結說:“大家看,從古到今,都不缺危言聳聽之詞……。”

也許夏天的話說出了哲理,古往今來,不少事情都跳不出這個圈圈;也許它是一段箴言,像書中那些唱高調者,貌似清高、清廉者,到後來莫不是洋相百出不得善終。這,讓人們說什麼好呢?

這時,莊宇打斷夏天的話,說道:“剛才你說到入黨,我們金融服務社也可以搞一個黨支部,像我們在座幾個,你也可以培養、考察,發展為黨員。你說是不是?”

夏天笑著說:“可以問問組織部,我們這種單位是哪條戰線的黨委管理,可以申請的。”然後,繼續說道:“在座的領導都比我年長一點,也是從國家乾部的係列過來的人。我想,在年輕剛參加工作的時候,大家都是豪情滿懷、雄心萬丈,希望自己進步得快一點,在仕途上一帆風順。但是,你會忘了:同事就是對手,而且他們往往無所不用其極。我看過不少老乾部的人事檔案。當時,在社會環境上任用乾部的焦點,一是從作風問題(也就是男女關係)上說事;二是在業務部門的負責人,往往被人說成利用職權、化公為私,等等。至於權錢交易、索賄受賄的提法,還是改革開放以後才有的事。當年,人們隻是花八分錢的郵票,寄一封平信,就把事情辦了。當人事部門要用人時,如果有兩個人選擺在桌上,領導絕對不會任用收到平信被告黑狀的那位。大家想想我們自己走過的路,就知道競爭對手怎樣阻擋最有效和最令人討厭。”

他停頓了一下,接著說:“不論陳副總講話的動機是什麼,我們從事信貸工作的人耳中警鐘長鳴,總不會是壞事。我的看法是:像我現在的工資雖然沒有在座的高,但加上存款獎,已經夠得上是高薪一族了。如果考慮到長期在這個單位乾下去,不會再想入非非的。”

“看來老夏的心態還是擺得比較正。”秦現虹說。

“是應該這樣的。”夏天承接秦現虹的話說道。

夏天注意到秦現虹繼莊宇之後第一次叫他“老夏”,心存激動,繼續說道:“就我們深圳目前的金融、經濟方麵的情況看,是比較亂的時期,三、五年後很多人會栽跟鬥。我不敢說常在河邊站,就是不濕鞋,但我對貸款戶的處境是比較同情的。其實,也不是我的覺悟特彆高,我是這樣想的:十年前,我們銀行放出的貸款,中長期固定資金貸款的月利率是2.1厘,3.6厘,短期的流動資金貸款是4.2厘。當時,有的企業到廣州去融資,弄回來的錢是兩分的月息,我認為是不可能還的。現在,十年過去了,我們金融服務社貸款給深圳的企業,如果把他們支付的存款利差攤到貸款成本上來分析,是三分多的利率水平。如果這個企業隻能貸到金融服務社的錢搞經營,那麼,我敢斷定:他的貸款,不通過法院打官司,是肯定拿不回來的,甚至打了官司也不一定拿得回來。這就會出現一個問題:假如貸款時有回扣,問題很有可能在打官司時浮出水麵。所以,信貸人員不一定不想拿回扣,更多的是不敢拿。……”

這時,一個聲音從王花的接待間傳進來:“你好,莊總在嗎?”

王花說:“在,都在等你呢!請進吧,邵總。”

來人就是邵華,他進了莊宇辦公室,先聲奪人:“莊總好!大家好!在開會呢?”

“不是,”秦現虹說:“因為你要來,我們大家都在等你。”

邵華說:“真是對不起,讓幾位領導久等了。”

“請邵總喝茶。”王花端了一杯白開水進來遞給邵華。

“謝謝。”邵華對王花說完,轉而對莊宇說:“今天我來是專門向幾位領導彙報一下我這一個月來的行蹤。上次,從你們這裡出來後,我馬上到了廣州中國銀行,敲定換彙的事,然後,飛到了哈爾濱,跟哈爾濱接待站商量接貨的事,搞定以後,回到b市,做了一單糧食生意。錢到手後,飛到gz,從總公司拿到房地產證,就跑到深圳來找你們求援來了。”

莊宇問:“邵總想貸款多少?”

邵華說:“我這筆生意涉及到我掛法人的兩個公司——gz招商(深圳)發展有限公司和深圳泰山工貿有限公司分帳的問題,所以,既然生意是兩個公司做,利潤也是兩個公司分,貸款也應該兩個公司來承擔。我從gz總公司拿來高嘉大廈的9套房地產,也就是我現在辦公的地方,原價就是1000萬元,我不玩虛的一套,這就貸800萬元。你們看怎樣?”

“你的房地產證是你掛法人的深圳公司所有,為什麼在gz總公司放著呢?”夏天問。

“這還不是總公司加強管理的需要。對了,如果你們同意辦理貸款的時候,總公司還要派財務部長前來監督辦理。說句我當兵時聽到的鄉下土話,我的總公司管起事來真是‘鱉尿都沒有那麼濃(厲害)’。”邵華說。

夏天聽邵華說完,聽到他的總公司那麼嚴肅認真,加上有正而八經的商品房抵押,覺得還是可以的,沒有再問什麼了。

莊宇與夏天在一起工作了一段時間,知道夏天的工作特點,也心中有了數。過了一會兒,莊宇說:“邵總,你看什麼時間叫夏經理和信貸員到你們公司了解一下。現在做貸款是比較認真的了,他們寫出報告來後,我們再研究簽合同,辦理抵押登記。”

“好,那麼我們與夏經理約個時間。老總今天晚上有沒有時間,我們一起走走場子?”邵華問。

莊宇說:“不用客氣,我們來日方長。今天晚上正好有點事。”

“那我就先走了。”邵華與大家握了手,準備走。

夏天也說:“莊總,沒有其他事的話我也回去了。”

莊宇說:“好。”

於是,夏天與邵華一起離開了莊宇的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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