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雖然這樣說,但在放下電話後,還是馬上與夏征的哥哥取得了聯係,叫他叮囑夏征參加集體活動時不要太極端,要注意分寸。請他一定要說說他的弟弟,以免出事。
話說這些經警果然在第二天上午的八點多鐘就三五成群地出現在深南中路荔枝公園南門的鄧小平巨幅畫像下麵遊蕩。他們也很好集中,不用誰介紹誰,為什麼呢?因為他們每人身上穿著統一的經警製服,就是聯絡的標誌。不到半個小時,畫像廣場已經聚集了四十多人。
這時,為了因應學生抗議美國暴行而上街遊行,防範可能產生突發事件而下沉到深圳市政府周邊的便衣警察,看到廣場出現了異常情況,便走上前來問道:“你們是哪個單位的?”
其中一個經警看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我們是哪個單位的,你管得著嗎?”
這位警察掏出了警官證,對他們說:“我是警察,負責這裡的安全。請問你們是哪個單位的?要乾什麼?”
原先那個經警說:“我們又沒有犯法,人民警察愛人民。警察我也不怕。”
這時,另一個經警把他推開,對警察說:“我們是市民銀行的,今天準備到市政府去,找市長評評理,不會占用你這個地方太久。”
他們說話這陣子,也就到了九點鐘了,廣場上的人越聚越多。這警察一看可能出問題,馬上向市公安局內保部門報告。而市局內保處其中一個職能就是主管金融機構的安全保衛工作,該處負責人接到報告後,撥通了市民銀行保衛部的電話,指名道姓地要保衛部總經理王亞夫接電話,王亞夫拿起電話後剛說了一句:“你好!”對方便說:“你們市民銀行今天唱的是哪一出,安排上百個經警去保衛市長的安全?”
王亞夫說:“處長,你誤會了。”
對方說:“我誤會什麼?”
王亞夫說:“他們是自發走上街頭的,不是我們安排的。”
對方說:“他們有工作不做,為什麼要到街上去?我告訴你:你要把我們公安局的意見給你們行長說清楚,不要哪壺不開提那壺。我們公安局的所有警力,現在全力以赴應對美國人轟炸我駐南使館和***問題而可能發生的突發事件,沒有警力考慮幫你們解決經警鬨事的問題。請你們的行長親自出馬,把廣場上集中準備到市政府請願的人,馬上帶回行裡給他好吃好住。我打過電話後,出了什麼問題,你們行自己擔著。”
王亞夫說:“是!我這就向行長彙報,馬上把他們帶回來。”
放下電話後,王亞夫三步並作兩步,近乎有點小跑似的來到黃鹿辦公室,向他彙報被炒經警到市政府請願的信息,和市公安局的要求。
黃鹿聽後說:“我也沒有什麼招,申一楓又不出麵,又不鬆口,什麼叫‘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我這個處境就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過了一會兒,他又說:“你用我辦公室的電話,打個電話給申老頭,說要出事了。他是法人代表,天塌下來有他這個高個子頂著,我才一米六五,砸不到我,問他怎麼辦?”
於是,王亞夫唯唯諾諾地打通了申一楓的電話。
申一楓聽後,感到事態的發展終於影響到自己的仕途了,這比什麼都重要。不得不對王亞夫說:“你和黃行長要不惜一切辦法,把參加遊行靜坐的人先帶回來,總行解決他們的午飯。答應他們:明天上午一次過解決他們的問題。”
這樣,黃鹿交辦王亞夫、許光馬上到已經在深圳市政府門口,要把在那頭開荒牛雕像旁邊靜坐了十來分鐘的經警們如數帶回市民銀行總行。
正在這時,深圳市政府總值班室主任,把電話打到了市民銀行行長黃鹿辦公室,秘書陳韻剛剛說了一句:“您好,我是市民銀行行長室。”
對方說:“我是市政府總值班室,請黃鹿同誌接電話。”
陳韻說:“好的,請您稍等。”
黃鹿接電話後,著實被總值班室主任說了一通,說他們缺乏政治敏感性和全局觀念。要求他們在十點三十分以前,不管采取什麼措施,都必須把自己的人帶回去。
黃鹿不敢怠慢,忙說;“我已經布置下去了,馬上就把人帶走。”
……
話說申一楓為了撈取自己的政治資本,不顧剛剛與經警簽了一年的勞動合同,提前解聘他們,鬨出事情後又故作矜持,不願意務實地解決問題,終於讓市政府不能省心了。而市委、市政府門前的深南中路是一條嚴管路,不少攝像頭聯接著內保部門的監控室,市民銀行經警遊行、靜坐的一舉一動也在監控室的顯示器中反映並記錄了下來。
市政府總值班室打電話給市民銀行後,申一楓意識到炒換經警這件事操作下來,與自己當初做政治秀的願望相去甚遠,有點事與願違了,便以弄權者慣有的看風駛舵的本領,來了一個180度大轉彎,前倨後恭,著手處理起善後事宜來。這樣,他親自主持了市民銀行在狂炒經警後連續第四個晚上,也是最後一次的緊急會議。
在這次會議上,終於定下調子:明天上午,總行正式答複:每一個被提前終止合同的經警一次性的補助由原來設想的每人1800元,增加到15000元。也就是說,這個金額已經等於:當事人在剩下的合同期限不用乾什麼活,而工資照樣支付,而且提前一次性支付完畢。而一年的工資付完後,你愛乾什麼乾什麼去。這樣,市民銀行一次性付出了90萬元,比原設想多付出80萬元。也就是說,用可以請100個貴州山區的窮孩子在市民銀行乾一年的工資含量處理了第一期被提前解聘的60名員工的善後工作。接下來第二階段要炒的40名經警也按此辦理,全部事情處理完要多花132萬元。
那些領到錢的經警們,在市民銀行大樓廣場上興奮地說:“這申一楓龜孫子,就是欠揍!早是這樣,也不用我們忙乎幾天,害得我們幾個晚上的覺都睡得不踏實!”
還有的說:“申一楓不得人心,市民銀行肯定栽在他的手下,他注定是史罪人!”
看官聽說:申一楓為了自己的政治秀而心血來潮,上演的這一出扶貧鬨劇對他來說並不合算,市民銀行無端端地多花132萬元不說,就是對他個人也是一次不小的損失。首先,在市民銀行內部,原來隻有行處級乾部知道的申一楓大權獨攬、剛愎自用、任性胡為的特征和劣根性,經此一鬨更加表麵化、公開化了,讓不少普通員工有所見識。這樣,使這個原本在普通員工印象當中通常不拘言笑、頗具親和力的謙謙君子,失去了往日的魅力。其次,這一事件在造成一定社會影響的同時,也讓市裡的領導認為市民銀行的主要負責同誌,缺乏政治敏感性和掌控大局的能力,難當大任。而當這種認知慢慢在領導層形成主流意見的時候,任憑申一楓縱使每天上演一回秀,把自己打扮得比七仙女還漂亮,比董永還執著癡情,也是枉然,在官場上隻能拾級而下了。
哎呀,不要怪誰!要怪隻能怪申一楓自己空有滿腦子心計,奈何與深圳的現實不太搭界。深圳畢竟是講業績的地方,你秀得再好,就是秀不出成績來,當然不能算作什麼好鳥。這樣說來,還真應該埋怨申一楓自己過往當閒官當得太久了,不用靠自己勞作,就能混個肚大腸肥。這真是應了武漢臣的元曲所雲:
教你當家不當家,及至當家亂如麻。
早晨起來七件事,柴米油鹽醬醋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