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電梯下樓的時候，香蕉一點都不害怕，睜著雙紅眼睛左瞅瞅右瞧瞧。
到車庫時，寶珠接到通電話，是沈確的。
“喂？我已經下樓了，估計一個半小時後到。到了？你在哪兒？”
話音剛落，就瞧見前麵有輛流線優雅的邁巴赫敞開車門。
男人從後座走下，手中舉著手機。
他身著白襯衫搭配藏藍色馬甲，襯衣雪白，衣領挺括，領帶一絲不苟地打在馬甲裡麵，叫寶珠多看了幾眼。
每次瞧見塞在馬甲裡的領帶她都想拽出來，偏偏沈確就愛這麼穿，寶珠和他不熟，也不好冒昧地叫他改個穿衣風格。
沈確生的其實很好，眉眼冷峻，琥珀色的瞳孔安在他臉上反而更顯淡漠，他很少笑，嘴角總是微微下垂，一副很不近人情的樣子。
據寶珠的發，因為容貌不俗，沈確和同他同齡的伏洵逸被列為圈子裡的兩大顏霸，說他們是實力與顏值並存。說罷還可惜寶珠不愛露麵，否則哪有這兩人的事。
“好久不見。”寶珠關掉手機打了聲招呼。
對方點頭，朝她伸手，想接過被她拎著的外帶包，被寶珠避開。
沈確看她。
“我送它回去就行，正好有事要去趟那個方向。”
母親和繼父沒出事前，寶珠一直同他們住在郊區半山的中式彆墅裡，這次的任務對象就在那個方向。
她是不願和自己待在一個空間裡，還是真的有事，沈確不知道。
“來都來了，香蕉給我，你去忙你的事。”
沈確接掌集團已有兩年，習慣發號施令，說話時語調又少有起伏，聽著和命令的口吻一樣。
寶珠眉頭蹙起：“不用，我想和香蕉多待一會兒。”
“既然這麼舍不得，又為什麼要把它扔的遠遠的。”
“你說什麼？我什麼時候說要把它扔掉了？”
寶珠恨不得捂住香蕉的耳朵，孩子才四歲，哪聽得了這麼殘忍的話。
半年不見，沈確是越來越難相處了，才幾句話的功夫，寶珠已經想調頭就走。
“扔掉！扔掉！扔掉！”誰知這小黃雞不但聽進去了，還興奮地複述起來。
“傻子。”寶珠沒忍住罵了一聲，至於罵的究竟是鸚鵡還是人，兩人心裡都有數。
“傻鳥，”她輕拍了下外帶包，“這就把你扔掉。”
說完，寶珠也不
糾結了，將白色外帶包遞給眼前人。
沈確抿唇接過。
他看得出萬寶珠有點生氣了，也知道她想快點離開。
這是應該的。
她就該討厭他，越討厭越好。
“珠珠！珠珠！”
被遞到另一人手裡，香蕉反而能更清楚地看到寶珠，於是開心地叫了起來。
寶珠狠心轉身，朝自己停車的方向走去。
身後，原先喜悅的鸚鵡叫聲變大了，飄蕩在空曠的停車場裡，有些瘮人。
香蕉跳了起來，開始撞包，想從包裡出去，追上離它越來越遠的主人。
“傻鳥，彆撞了，你的珠珠不要你了。”
香蕉不明白話裡的含義，隻聽到“珠珠”二字，又喊了起來。
“珠珠！珠珠！”
見它不撞了，沈確提著鳥，重回車後座。
他沒發話，司機老於也不敢開車，隻沉默地等著。
過了許久，沈確將緊扣的領口鬆開，隨手扯下領結，扔到一旁。
“她該恨我的。”
他閉上眼，仿佛又聽到了半年前父親赤紅著臉對他的怒罵，還有從耳邊砸過的花瓶碎裂聲。
她該恨我的。
*
寶珠剛上車時還惦記著小黃鳥，開了會兒車肚子餓了，就想著打開廣播轉移轉移注意力。
“實力派演員隨光意於今日淩晨三點十五遭遇車禍，目前正在ICU搶救，隨時有生命危險……”
隨光意？
她昨晚看的電影男主就是他。
休學半年，寶珠在家中的大半消遣就是看書看電影，對隨光意的名字並不陌生。
起初，他憑著優越的外表在美女帥哥如雲的娛樂圈殺出來的。按當時的媒體還有他粉絲的話來說，隨光意身上有種內魚少有的矜貴，對他的身世也多有猜測。
隨著參演的影片越來越多，他的演技肉眼可見地進步，隨之而來的還有耍大牌、一言堂的惡名，不過觀眾們對隨光意新鮮感尚在，且他的的確確有演技有顏值，還有神秘的家世加持，耍大牌的黑料也就不了了之。
關於隨光意的氣質，當時有這麼一條評價叫寶珠印象深刻：
他是內魚唯一具有獵豹氣息的男人。
這句話戳中寶珠笑點，看電影從不記演員名的她就此記住了隨光意的名字。
可上個月，網上的風氣變了。寶珠了解的不多，隻知道是有人扒出隨光意是窮苦人家出身，說他清貴的氣質全是假的，罵他裝富二代耍大牌。
此外，還流傳著條視頻，視頻裡他看到小孩跌倒卻冷漠走過，絲毫沒有扶的意思。底下評論全是說他缺乏同理心，反社會，不配做藝人，會帶壞社會風氣雲雲。
聽到車禍的新聞，寶珠抓著方向盤的手一緊，開車都小心起來。
花了快兩個小時，終於到達目的地，映入眼簾的是一家看上去舊舊的早餐店。
暗紅底的廣告牌顯然有點年頭了，這個點大部分上班族也都上班去了，所以店裡的人不多，都在邊低頭刷手機邊吃早餐。
“係統，貓在這？”
【貓還沒到，宿主先吃早飯吧。】
萬寶珠的確餓了，她對餐廳本身也沒什麼要求，味道可以就行，所以找了個停車的地方，帶上口罩下車進店，要了碗皮蛋瘦肉粥和一屜小籠包就尋了個角落坐下了。
原是打算簡單對付下的，結果味道意外的不錯，心情也跟著好了點。
【宿主，回頭。】
吃的差不多了，寶珠聽到係統的聲音，便回頭看去。
隻見隔著條馬路的對麵街上，一個打扮時髦的年輕人從垃圾桶旁匆匆離去。
【貓來了。】
寶珠左看右看不見貓的影子，目光最終猶疑地落在那醒目的綠色垃圾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