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
死寂。
此刻的張濤,麵色發白,身材不再高大,真的如同柔弱書生。
說出的話,平平靜靜,毫無霸道可言。
然而,這一刻,在場的強者,暗中的強者,聽到此話的強者,無一例外,都是心緒起伏。
新武人!
也許,從今以後,真的要多一個新武人了。
原本,在他們眼中,區區幾十年,這算得上一個時代嗎?
神魔時代,曆經無數歲月。
宗派時代,諸帝崛起。
鎮星時代……鎮天王一人蓋壓三界!
新武……新武是什麼?
沒有強者,沒有底蘊,沒有資源,什麼都沒有,隻有一群泥腿子般的普通人。
而今,這些螻蟻當中,卻是走出了張濤這樣的人物!
有這樣的領袖在,新武,便可以稱之為一個時代。
新的時代!
今日,張濤獨領風騷。
哪怕蒼貓,也無法壓下他的風頭。
蒼貓的一些事,這些老古董清楚,不算意外。
可新武領袖,此代人皇,不,也許稱之為人王更合適,卻是讓眾人心中震撼。
殺帝級的強者,並非沒有。
可明知前路坎坷,還要一意孤行,在眾人看來,這是取死之道。
人王若是不殺太安,繼續保持現在這樣的戰力,也許數年後還可爭奪一番,未必無望。
蟄伏!
張濤若是選擇蟄伏,沒人會相信他有現在的實力,沒人會怕他,也沒人會太過在意他。
就如黎渚,黎渚選擇的便是此道。
而張濤,選擇了截然不同的道。
他選擇了站了出來!
他在,人類便強。
誰敢欺,殺之!
縱然與全天下為敵,又如何?
縱然實力大損,又如何?
在場眾人,誰敢此刻搏殺他?
他還有一戰之力!
以他的血性,戰至最後,也許還能擊殺一位帝尊,哪怕不能,也會讓一些人重傷,錯過接下來的大變。
女性帝尊的一聲“值得嗎”,含義太多了。
值得為了守護一群螻蟻,放棄可能會奪到的皇道嗎?
值得為了一群螻蟻,讓自己實力大損,很可能躲不過未來的大劫嗎?
……
血雨,傾盆而下。
千年歲月,再有帝尊隕落。
太安天帝,剛出山,隕落當場。
無聲的死寂,持續了一段時間。
瘦削老者看了張濤一眼,忽然輕笑一聲,“武王……人王……有意思!老夫倒是小覷你了!罷了,今日老夫不再與你相爭,千年來,你是繼莫問劍之後,第二位讓老夫認可的強者!”
千年歲月,這世界,唯有莫問劍和張濤讓這位古老帝尊認可了。
實力的認可,地位的認可,不再俯視,不再倨傲。
這樣的強者,值得重視!
說了一句,瘦削老者又淡笑道:“不過……武王,方平若是真的莫問劍……武王三思!此人未必就比吾等可靠。”
丟下這話,老者破空而出,眨眼間消失。
他一走,女性帝尊也平靜道:“吾等也在爭,爭命!求活!莫問劍……此人未必求活,求死之心更重,武王,你若想護佑人間界,也許最該殺的便是此人!話已至此,本座也不願再說,武王自思量!”
音落,女性帝尊也是悄然消失。
另一人,一言不發,看了一眼太安隕落之地,似笑非笑,留下不知意味的笑聲,飄然離去。
方平,歸武王了。
歸這位屠帝的強者!
歸這位不惜死戰,血戰到底的強者。
至於方平是不是莫問劍,張濤自己去思量,是的話,救了方平,未必就是好事。
這些人紛紛離去,此地隻剩下了命王幾人。
暗中的真王強者,此刻也有人開始離開。
不過關於武王實力受損的消息,也會很快傳播開。
這位今日雖然斬殺了一位大帝,可實力受損之下,接下來恐怕也會有些麻煩,不過麻煩不會太大,在大變開啟之前,大概也沒人會願意和他死命相搏。
張濤,這時候幾乎可以和壽命大限即將到來的龍變天帝相比了。
命王這時候雖然隻有一人,不過也不是太擔憂,看向張濤,命王忽然笑道:“不若你我聯手一次,本王助你恢複實力如何?”
張濤淡淡道:“聯手?你……不夠資格!”
命王輕笑道:“也許吧!不過你真覺得二王隻會對神陸出手?你錯了!武王,二王比你想象的更強,也更有算計!
本王如今也知曉一些妖皇時期的絕密,昔年界域之地爆發大戰,二王這樣的妖皇餘孽本是公敵,最終卻是其他人死傷慘重,二王沉眠,你不會真以為是巧合吧?”
張濤不語。
命王輕笑一聲,剛要離去,接著臉色一變,陡然看向南九域。
張濤之前淡定自若,這時候也是臉色微變,嘴角一抽。
你……真行!
轟隆!
一聲撼天轟鳴響起!
這一日的南九域,多災多難,血雨還在,一座王城炸了!
就在太安大帝隕落不久,王城炸了!
張濤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乾這事的,除了方平還有彆人嗎?
這小子什麼時候跑到巨柳城去了?
他猜到方平趁亂跑了,還以為他回去了,沒想到這家夥又去乾大事了!
張濤心中苦笑,差不多行了啊!
真以為人類無敵了?
現在人類強者,之所以讓人忌憚,那是人人都表現出一副不要命,隨時跟你乾到底的姿態,這才讓各方忌憚。
那些老古董,都惜命。
地窟這邊,也是。
可惜命,那是建立在現在,等到大亂一起,這些人能修煉到這個境界,也不是真的怕死到家了,那時候恐怕都是不要命的貨色了。
而且逼迫的太狠,也會讓人類成為眾矢之的的。
“適可而止啊……你小子炸了一座王城就算了,今日把南九域弄滅了,接下來地窟強者還不跟你鬥到底……”
張濤心中想著,沒有出聲,好像很不在意。
命王看了他一眼,麵露淡漠之色,不再說話,破空而出。
眨眼間,命王前行千裡,手中抓著兩人,破空而出,直奔禦海山而去,沒再管這邊的事。
張濤一直待在原地,也沒去管那邊的事。
炸了一座王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他在這,剛屠帝,現在眾人忌憚,也不會有真王摻和此事。
屠帝之威,多少可以持續一段時間。
張濤沒管方平,看向公羽子,麵露淡笑道:“多謝前輩今日援手。”
“無妨。”
公羽子麵不改色,至於心中如何作想,無人知曉。
“張某冒昧問一句,前輩近些年,可曾見過莫問劍?”
“未曾。”
“那張某再問一句,昔年,那株妖植,可是前輩贈予?”
公羽子考慮片刻,緩緩道:“妖植來自帝墳,當年是巧合,也是你的緣分,算不上老夫贈予。”
“不管如何,張濤還是要多謝前輩提攜,若是無那株妖植,也沒張濤今日,此為提攜之恩。”
張濤微微躬身,公羽子卻是避讓開了。
“當不起,武王不必如此。”
他能受張濤一拜,受不起人王一拜,也受不起屠帝強者這一拜。
“這是其一,其二,前輩昔年送戰王出山,戰王守護人類三百載,此為人類大恩,張某替人類謝前輩難中援手之恩!”
張濤又是躬身,公羽子再次避退。
“加上今日,前輩救援方平,方平乃是人類最傑出的天驕,未來之希望,剛剛又出手援助,此為第三恩!”
張濤再躬身。
三次!
三次,公羽子皆是避退。
此刻,戰王站在一旁,一言不發。
張濤見公羽子避讓三次,輕笑道:“三次恩情,張某銘記在心!人類雖弱,也知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
新武人,雖是魔,也非魔。
我輩武者,快意恩仇,有恩必報,有仇必報!
張某今日自大一次,代新武人承諾,昔年,送強者出山守護人類的界域之地帝尊,新武人必以一命相報!
前輩助張某一次,三恩,新武人以兩命相報,張某也會報恩!”
張濤說的清清楚楚,算的明明白白。
受人恩惠,說的如此直白,並非張濤性格。
可這一次,張濤真的說的極為清晰。
一旁,戰王臉色變幻了一下,看向公羽子,忽然長歎一聲。
恩是恩!
仇是仇!
這就是張濤的意思!
我記恩,也記仇。
三條命,張濤很狂,雖然沒說出口,可意思明確,新武人類,饒公羽子三次,三次不殺他!
三次之後,有仇報仇!
其他界域之地,皆是如此。
張濤不記這些帝尊的情分,他記的是那些鎮星城絕巔的情分,哪怕楊家老祖,他也記下了。
因為這些人,守護了人類三百年。
沒有他們,也許還有彆人,也許鎮天王還在……
可那一切都是假設,張濤隻知道華國有今日,13位鎮星城絕巔功不可沒。
對麵,公羽子臉色複雜,不再無動於衷。
許久,嗟歎道:“昔年,恐怕誰也未曾想到,人間武者會有今日!諸皇算計,諸帝算計,算計眾生,卻是不曾包括人間武者……其實,都是巧合。”
誰也不曾算計過人間界的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