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紹是自小長在祖父母膝下的,雖然王璞的幾個孩子一旦回去,會贏來王舉人和宋姑母極為精心的招待和寵愛,但要說感情深,還得是和王紹、王雅纖。
所以大家都默認做祖父母的會為他們挑個好親事。事實也是如此,宋姑母一直想再等一等,等王琦考上進士了,或者等王紹考上秀才了,親事也能說得體麵一些。
可宋姑母歲數大了,僅憑她自己管理一家子,還得管理一些書院的雜務,難免有些力不從心。
這時候就能看出來出一個習慣了大包大攬的人過得有多累了。
在家中的話語權對宋姑母來說,既是權力,也是枷鎖。
最起碼在她一個人忙不過來的時候,一看丈夫、兒子、孫子,都不能替他分擔什麼。至於孫女,還得她每日去洗腦,早點掰正她的思路。
隻是做祖母的到底要為孫兒考慮,哪怕她的確很需要幫手,卻依然沒有和家裡人說,一直到她生了病。
用中醫的話說,這叫陽亢,需要平心靜氣、不勞累、不熬夜。
如果宋筠在這,聽了這病名就認出來了,這是高血壓啊。她前世的奶奶也得了這個病,常年備著硝苯地平,一生氣就頭疼,在她還沒有被掃地出門的時候,下學了偶爾還會去藥店幫著買藥。
至於現在,很可惜的是,她的房子裡的確沒這個藥,即使有,她還想留著呢,萬一日後自家人需要呢?
宋姑母這一病,很多事都沒人處理,王琦和王紹就想著,要不要把陳氏放出來,被關了幾個月了,怎麼也該想通了吧?
可對宋姑母來說,把兒媳婦放出來,還不如尋個孫媳婦呢,到時候家事有人協助,王雅纖有人幫著教導,王紹也有人照顧。
這倒的確是古代的價值觀了,娶個媳婦,伺候長輩的人選有了,教養弟妹的人選有了,照顧男人的人選有了,這哪是家裡多了一口人,簡直是買了套家政服務班子。
但王家其他人顯然是認同這一點的,也就開始緊鑼密鼓地尋摸。
真要說起來,王家開始盤算親事的時候,正是白穗和墨竹成婚的時候,速度也是夠快的,彆人家用幾個月甚至一年的功夫去比較、商量、做決定,王家很迅速地就推進了。
如果不是年前讓新媳婦進門不好看,而且也沒挑出太合適的日子,他們恨不得年前就辦了婚事。
宋念回來,隻是想確認一下沒被人糊弄哄騙就成,至於人選,他沒發表什麼意見。
宋念和姑母聊了聊,勸她放寬心,又勉勵了一番王紹,這才回了家。
本以為明日就可以利利索索離開了,卻在家門口看到了正局促站著的堂伯和他孫子。
自宋念考上秀才之後,這種事就見多了,來借錢的,來托他尋關係的,來讓他看家中子侄資質、最好收做弟子的,零零總總,或懇求或賣慘或威脅,宋念都有不同的處置方式。
宋念先帶著堂伯往家裡去,心下暗自思考對方的來意,這個堂伯,和他家關係不錯,當年他們孤兒寡母的時候,對方也說了句公道話,如果不是什麼為難的事情,他也不介意幫一把。